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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還有呢?」紀詢閒閒問,他放鬆全身,整個人都貼合在座椅中。
霍染因借著後視鏡瞥人一眼,將座椅椅背放下來,方便紀詢平躺。
「謝了。」紀詢含糊說。
「兇手專挑人體關節處下手,手法乾脆利落,應當掌握了相應的人體知識,熟悉人體構造;同時根據傷口痕跡,分析兇手分屍時採用了電鋸這類工具,這也是一個偵察方向。」霍染因將最後一點線索情況說完,問紀詢,「你怎麼看?」
「我?我啊……」
夜深了,今天上午七點就起床,從趕赴荔竹小區被霍染因抓包,到再排查藍孔雀又和霍染因撞見,再來一段追擊動作戲,又被迫見了個故交,回憶起不想回憶的東西,真的經歷了很多很多。
紀詢的腦子已經轉不動了。
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困意自四面八方招展過來,織成網,網住他的大腦。
這可真難得。
他快有三年沒感覺到這種正常的躺下就能好好休息的感覺了。
他決定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直接不動腦,開始胡言亂語:
「我覺得……嗯……兇手是個建築工人吧,要不然就是分屍現場在建築工地,又是油漆木屑,又是電鋸。指向性太明顯了吧。」
「那麼金粉和花色馬賽克瓷磚怎麼說?這兩樣東西哪一樣會出現在建築工地?」霍染因反問,他略略沉吟,說,「花色馬賽克瓷磚帶有強烈的時代風格,考慮老建築如何。」
「很有道理。」紀詢毫無立場,如根牆頭草,搖擺向霍染因,「所以是在老建築中,用建築工人的電鋸,把屍體分屍了。」
霍染因說:「你在認真聊嗎?」
「我哪裡不認真了。」紀詢不高興了,「我不是在很認真的瞎猜嗎?」
「……」霍染因。
「你看我大膽猜測,你小心求證,我們取長補短,狼狽為奸。」
一陣安靜之後,紀詢聽見一聲哼笑。
霍染因說:「到了。」
「還挺快的。」紀詢睜眼,施施然打開車門,「那就再見了……」
他說到半途,聲音戛然。
出現在視野中的,決不是熟悉的小區熟悉的風景,他置身一個全然陌生的老舊五層大樓前,大樓的一層開個小小門臉,門臉上寫著「好家賓館」,僅僅五步之外,一位大冬天也穿著緊身短裙,露出半個胸脯和白花花大腿的流鶯沖他拋個媚眼。
「霍隊。」紀詢說,「開錯地兒了吧。」
「沒開錯。這是曾鵬短租的出租屋,時間還早,送你回去之前,我們先見曾鵬一面。」霍染因理所當然。
「曾鵬和奚蕾與唐景龍的案子無關吧?」紀詢問。
「目前來看,無關。」
「那你來這裡?」
「和滕隊的交換。」霍染因,「他刪執法記錄儀視頻,我給他一條線索。」
「可是譚鳴九都知道了,明天全警隊的人都會知道,刪不刪的,沒意義了,霍隊,你虧了。」紀詢說。
「……」
「所以還給什麼線索,早點回家,早點睡覺——」紀詢才轉身,霍染因冰涼的手從後伸來,貼上他腕部扣合五指,紀詢感覺自己被手銬銬住了。
「霍隊,做人不要太有賭性。」紀詢無奈說,「既然虧了,就趕緊棄牌,及時止損。」
「虧了是虧了,答應就得做。」霍染因淡淡道。
「那您忙,我不打擾了?」紀詢想了想,說。
「你和我一起做。」
「……你不覺得這樣做我也很虧?所以發揮一下你人民警察的高風亮節,」紀詢,「眾虧虧不如獨虧虧。」
「相較這一句,我更喜歡另外一句:有難同當。」霍染因簡單直接,「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和我一起走上去,我扛著你走上去。」
紀詢看了看天,望了望地,再環顧冷冷清清淒悽慘慘的周圍,迫於淫威接受了現實,終於拖著腳步和霍染因一起上樓。
大樓老舊,沒有電梯,樓道間的燈泡時亮時不亮,紀詢實在沒什麼動力,走路打飄,好幾次踢到台階上,還賴走在前頭的霍染因不時扶一把,准得像是腦後也長了一雙眼睛。
可惜他都表現出這副殘障人士的模樣了,兩手插兜,信步走在前頭的霍染因依然郎心如鐵,還是沒說出讓他先回家休息的話。
無可奈何,紀詢沒話找話:「曾鵬身上有什麼線索?」
霍染因:「毒。」
紀詢:「啊……」
霍染因:「怎麼,之前沒有發現,所以覺得驚訝?」
「確實驚訝。」紀詢說,「他看上去不像是吸毒人員。」
「他不吸,但販。」
「從哪裡看出來的?」紀詢剛問完,腦子裡閃過那天和曾鵬見面時對方拿的黑色袋子,為自己的眼瞎悄悄吐了吐舌頭。
「第一,我在浣熊酒吧見你的時候,正碰上緝毒組在酒吧內盯梢,證明那一帶存在毒品交易。海豚酒吧和浣熊酒吧直線距離200米,正輻射在他們的交易範圍內。」
「第二,曾鵬輟學,農村人士,父母早亡,沒有學歷技能獲得高薪工作,沒有家庭做後盾支撐,他是怎麼在短時間拿出一大筆錢買房的?
「第三,上回詢問,曾鵬對自己在案發當日潛入奚蕾住所偷錢一事供認不諱,他對警方的解釋是,買房之後存款用盡,拿證還需要一筆稅,所以偷偷拿錢辦稅——根本不合邏輯。遮遮掩掩不惜偷竊,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合理,不合法,不能告訴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