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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紀詢說完了,譚鳴九還沒有表示,門口射來兩道視線。
一道是霍染因的,一道是一位女性的,不認識。
女性沖霍染因點點頭,走了。譚鳴九湊到紀詢身旁,小聲說:「你這是大烏鴉嘴之術?一周前我們這法醫室剛好調來個新人。和尚廟裡難得出個美女,別說她了,我都感覺被你冒犯到。」
「紀詢。」霍染因叫他,「進我辦公室。」
「霍隊,我這邊問到一半。」譚鳴九趕緊插了一句。
霍染因頭也不回:「正好問出我們局裡有內鬼?」
紀詢站起身,拍了拍無比尷尬的譚鳴九,跟霍染因進入辦公室。
支隊隊長的辦公室並沒有多威風,一切擺設都很樸素,檯面上除了必須的辦公電子設備和上頭下發的紙質文件,紀詢連一支用來寫字的筆都沒有看見。
沒有任何風格正是最強烈的風格。
一個分外謹慎、且不願被分析的人。
紀詢不過腦地想了想,聽見霍染因再叫了他一聲。
「紀詢。」
他的目光這才姍姍轉到霍染因臉上,站在辦公桌後的男人臉上聚出一片濃重的陰雲。
哈,這人的表情,可比他的習慣更沉不住氣。紀詢想。
「好奇曾鵬供出什麼了嗎?」霍染因問。
「供出什麼了?」紀詢意思意思,問一句。
霍染因望了紀詢一會,而後一朵輕微的冷笑像池塘里的漣漪,在他臉上輕輕盪開。
「曾鵬說他通過夏幼晴知道了你,並遠遠看見了我們在交談,於是從清潔工嘴裡買我們的交談內容,清潔工記不了那麼多,就記得最驚悚的一句話。」
霍染因一字一頓。
「『他們說,殺人的好像是那個叫做唐景龍的』——然後,他尾隨你和夏幼晴,來到唐景龍工作的地方,當眾行兇。」
霍染因沒招呼,紀詢自己找個位置坐下來。
既然不在詢問室里,他就隨意轉了轉椅子,抬起雙肘,架在扶手上,十指尖尖相對。
「霍隊是想說,唐景龍被襲擊的責任在我,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他笑了笑,吊兒郎當說,「不過唐景龍運氣比較好,沒死,就是看著手臂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得養兩三個月。」
嚴謹的警督顯然看不慣他這樣的做派。
對方壓在桌面的雙手微微用力。修長的指節抵著木頭表面,像一把將彈未彈的彈簧刀。
這把彈簧刀最後沒有彈出,它還藏鋒於鞘,尤在蓄力。
一如輕蔑扯動嘴角的霍染因。
「不,這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前提,怎麼能算你的錯?曾鵬知道我們的對話算意外,曾鵬跟蹤你們也算意外,但曾鵬在你面前行兇……」他問,「你為什麼不制止?如果唐景龍運氣不夠好,曾鵬敲下去的那一下,他就死了。」
紀詢向後靠著椅背。
「沒來得及啊。」他說。
「是嗎?你之前的同事總對你津津樂道,說你腦子靈活身手好,說你最驕人的戰績,是一人空手對上三個手持砍刀的凶匪不落下風,還將他們挨個制服。」
「當警察,得拼命。」紀詢話鋒一轉,「但我現在不當警察了,拼什麼?霍隊,當警察的你老指著普通老百姓的我拼命,怎麼不見你把工資分我一點,讓我花花?」
辦公室的門沒有閉合多久,紀詢很快離開,而後,霍染因見了譚鳴九。
「霍隊,你找我?」
「你見過曾鵬。」霍染因開門見山,「你覺得曾鵬行兇紀詢反應不過來的可能性有多高?」
譚鳴九面露遲疑:「紀詢畢竟辭職三年了,如果一直沒做訓練的話是有可能的……」
「那麼。」霍染因眼底轉出一絲冷光,「你覺得紀詢誘導曾鵬去找唐景龍的可能性……有多高?」
*
紀詢經過警局大廳,要出門的時候碰見了風塵僕僕的一家子,父親和兒子滿臉悲戚,母親一臉麻木,由一位梳著高馬尾、個子矮小的女警帶著進來。
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聽見從這堆人里傳來的隻言片語。
「蕾蕾……」
是奚蕾的家屬。
他沒有停步,出了大廳,很快在警局不遠處找到夏幼晴。
夏幼晴手裡捧著個鳥籠。那隻曾在現場見過的文鳥正在裡頭歇息,它還好,只是羽毛失了光澤,離了主人的鳥,這樣無聲無息的虛弱下去,也不奇怪。
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臉色有點蒼白,對紀詢說:「鳥籠是裡頭的警察給我的,說是檢驗完了,本來要交給曾鵬,但是曾鵬又被扣押了,他說交給我……」
「沒交給奚蕾的父母嗎?」
「我問過,警察說提了,是蕾蕾父親拒絕的。他不願看見這隻鳥,說兇手願意放過一隻鳥,卻不願意放過他的女兒。他還告訴我,這次把屍體領回去後,就會舉辦葬禮……」
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坐在公園椅上的夏幼晴顯然有點恍惚了。
但就算這樣,她也給紀詢帶了足夠的消息。
她在紀詢和曾鵬先後被警察帶走後,跟著唐景龍到了醫院,記下了唐景龍所在醫院以及他的病房號,她還趁此時間,將紀詢剛剛給她的花束圖片搜出了結果。
緣分花藝店。
位於寧市花鳥市場,是一家排列在平台APP中下位置,銷售數量並不高的花藝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