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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7:30:57 作者: 楚寒衣青
    昨天晚上他聯絡家裝公司尋找「魯大師」——木工木匠,一般和裝修家居這塊聯繫緊密。

    但來回問了一圈,沒誰認識一個姓「魯」的木匠。

    他打了個疲倦的哈欠,在一種似醒非醒的狀態中洗漱出門,等到了陽光醫院,他見著夏幼晴的時候,女人還有些鬱鬱寡歡,但已經從病床上起來,坐在花園椅上。

    她的左手抱著一束花,花中插了兩個小玩偶。從紀詢看到不過兩秒鐘,整束開得正艷的花朵就被丟棄進垃圾桶。

    一路走來,他在花園裡的不同人懷中看見了幾乎相同的花束,顯然花束來自陽光醫院,私人醫院在這方面的服務總是推陳出新,也頗得住院患者的喜愛,不過這回踢到了鐵板。

    夏幼晴面色漠然,丟完了甚至拿起紙巾,擦一擦自己的手指。

    這還得怪袁越。袁越在剛談戀愛的時候,很用了些心思,甚至犯規地場外求助一個剛巧被逮捕歸案,同時騙了十八個女人感情和金錢的詐騙犯,最後給夏幼晴送了兩支裡頭藏著捧心心的陶瓷小人的香薰蠟燭。

    當時有多驚喜最後就有多憤怒,直到現在,女人也沒能從男女玩偶PTSD中走出來。

    過去的事情自他心中悄悄溜過,他走到夏幼晴面前。

    「曾鵬剛剛走?」他掃一眼夏幼晴放在膝上的盒子,「給你帶來了奚蕾的遺物。」

    「紀詢,和你在一起有時候挺讓人沒有安全感的,」夏幼晴無奈說,「好像根本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你的眼睛。不過這也是你讓人信賴的地方。」

    「這是很基礎的推理,如果你想——」

    「別,不用,我不想。」夏幼晴三連拒絕,「我知道你厲害就行,不想知道你為什麼厲害。」

    「奚蕾給了你什麼?」紀詢從善如流轉移話題。

    夏幼晴摩挲下腿上的盒子,她將其打開,裡頭是一副十字繡,繡布上有拉個手拉手的Q版女孩子,從面相上看,正是奚蕾與夏幼晴。

    一滴水落在繡布上。

    紀詢禮貌假裝自己沒有看見,他的目光向旁邊偏了偏,這一偏,正好看見前方走來的一行四人。

    四個人分成了兩波,霍染因和另一位警察走在前頭,另兩位衣著得體,保養良好的男女走在後邊。其中走在最後的女性是——

    饒芳潔,陽光醫院副院長。

    紀詢腦海閃過自己在陽光醫院牆壁上看見的照片。

    饒芳潔是位中年女性,四五十的年齡,兩手都有東西,左手是個名牌小包,抓著包袋的無名指上,有圈深深的戒指痕;右手則提著個輕飄飄的中號紅色塑膠袋,紀詢朝塑膠袋看了一眼,裡頭透出輕薄重疊的陰影,是很多大小不同的薄片疊在一起的模樣,這些薄片的邊沿全呈直角,像是……收拾在一起的紙張。

    他視線一滑,滑到饒芳潔身前西裝革履,步伐輕鬆的男人身上,看見男人戴戒指的手指。

    戒指和饒芳潔手上痕跡吻合,兩人是夫妻關係。

    「紀詢。」夏幼晴叫了他。她的視線方向和他一致,目光從霍染因身前轉過,落在饒芳潔與男人身上時,帶著深深的疑慮,「霍染因出現了。他們和蕾蕾的案子有關係?」

    「饒芳潔的丈夫是奚蕾的情夫。」紀詢輕聲告訴夏幼晴。

    夏幼晴悚然一驚,詞不達意:「情夫?蕾蕾怎麼會有情夫,等等,你怎麼知道情夫是誰?」

    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紀詢一向不回答。霍染因的出現證明這對男女和奚蕾的案子有關。饒芳潔又於近期摘下戒指,明顯到完全將「我丈夫出軌了,出軌對象就是奚蕾」這一消息寫成條子貼在臉上。

    「看見饒芳潔手中的紅色塑膠袋了嗎?」紀詢說是的夏幼晴完全沒有注意的東西,「那裡裝著紙張,能猜出是什麼紙張嗎?」

    「……啊?」

    「啊……我知道了,大約是發票、購物小票。」紀詢自言自語,「男人腳步輕快,神色放鬆,證明在奚蕾這件事情上,他已經擺脫了嫌疑,他拿出了堅實的證據證明自己不在現場。什麼樣的發票和購物小票能夠證明且大量收集也不會惹人懷疑——出差要報銷的時候。」

    他得出了結論,轉頭看向夏幼晴,看見夏幼晴滿臉木然。

    夏幼晴木然了一會,振作精神,試圖總結:「所以他們沒有嫌疑?」

    「不好說。」

    夏幼晴充滿求知慾地看著他。

    紀詢的手在口袋裡搜索了下,思考的時候他不覺得疲憊,那是解開九連環,旋轉魔方,拼好拼圖的階段,人在遊戲的時候很難疲憊;但等遊戲做完,需要將遊戲的內容按部就班複述出來的時候,魔力就消散了,一切都變得枯燥又倦怠,需要吃點東西來提提神。

    但是口袋裡空空如也,他好久沒有複述這些了,自然也沒有準備提神的零食。

    這時旁邊伸來一隻手,夏幼晴給紀詢遞了顆梅子:「孕期不能吃太甜,我沒帶糖和巧克力,這個可以嗎?」

    紀詢接過吃了。

    他的小習慣袁越懂,夏幼晴也懂。這是當時他們一起照顧袁越時候被夏幼晴發現的,包括他家裡的地址。人和人的距離一旦過近,秘密便很難被保有。但人又是一個群居動物,因而秘密便可以被理解為——總會被知道的事情。

    他含了含梅子,酸得他一個激靈,遲鈍的腦細胞跟著蹦跳兩下:「……從直覺來講,重大嫌疑人剛好有個看似不能推翻的不在場證明,十分可疑;從常理分析,注重打扮的饒芳潔提了個什麼也不能裝的小手包,導致發票這個重要證物只能放在塑膠袋裡,這說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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