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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49:24 作者: 雙南狸奴
城上人頭攢動, 接著傳出幾聲私語:「沈將軍不是跟著王爺回京復命嗎?這兩人是不是西慶派來的奸細?」
守城的副將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片刻後對著楚安歌和白裴衍喊話:「二位可有憑證?」
「有沈將軍書信和穆家軍腰牌為證。」
南釉玉從懷裡掏出書信和腰牌放入籃子中,籃子順著繩索拉到城牆上。
守城副將驗過書信腰牌無誤, 遂擺手示意手下:「放行!」
白裴衍牽著馬走在楚安歌身後,手被韁繩勒出紅印也沒有察覺,眼神複雜望著城上的雁回關三個字,各種情緒攀上心頭, 心口有些發疼。
白裴衍收斂心神,側首看到楚安歌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移開目光。
臨近天明,他們跟著引路將士準備前往安南王府見顧雲辭,安南王府由先帝所賜, 不僅是穆家人的居所,還是雁回關指揮營, 負責調兵遣將之地。
一路上楚安歌瞧見不少行色匆匆的百姓都在為戰時做準備。三兩的碎語隨風飄入她的耳朵里。
「要不是雲羅王府出那檔子事兒,西慶那群就會拿大弓的惡賊哪敢那麼囂張?」
「西慶年年騷擾邊境,也沒見朝廷有什麼安排,還不是靠著我們自己去修防禦工事,呸,我看他們是上頭不懂下頭苦,巴不得我們這些窮苦人死絕了才好。」
「我怎麼聽說王爺被陛下強召回京了,還帶走不少將士,這賊人要是……唉,怎麼辦啊?」
楚安歌蹙眉,從修建防禦工事的百姓口裡透露出的隻言片語來分析,情況不容樂觀。
外敵窺伺,陛下此時把明珏召回京,不難揣測用意是為自保,如今朝堂上明爭暗鬥,拉幫結派,益州一案後李翊所作所為上達天聽。據楊少卿傳書陛下大怒打算廢掉太子,朝中局勢逐漸明了,一些支持太子的達官顯貴逐漸倒戈改支持祁王一脈,屆時太子母族為保住李翊和家族地位恐有逼宮之舉。
欲保之,必棄之。
顯然他們這位陛下是選擇先平內亂再抗外敵。先平內亂就意味著雁回關被放棄,東南數關有拱手讓人之危。
上一世,楚安歌遠離朝堂,不願捲入皇位更替,也不摻和朝堂紛爭,臨死也只知真正的敵人在皇牆之內,卻不知其中牽連。
想到此處,楚安歌暗道幸好。幸好自己重生,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楚安歌心想若是做不成守疆的飛鴻將,她就做那把清君側的劍,縱使被後人評不忠不義,她也不願自己護著的一切淪為別有用心之人爭權奪利的籌碼。
這邊楚安歌和白裴衍在王府側廳等著顧雲辭,那邊顧雲辭和副將陳歷正在緊鑼密鼓地排兵布陣。
「小王爺離開後將士們士氣大減,他們對小王爺回京頗有不滿。」陳歷嘆了口氣,「西慶軍這幾天頻頻異動,元密主力部隊五十萬,雁回關守軍五萬,加上城外守城營也只有六萬,將軍要真打起來我們沒有勝算。」
顧雲辭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兩軍兵力相差較大,想取勝只能兵行險招,東南邊境六關中雁回關距離其它五關較遠,遠水難救近火,我們不能只是坐以待斃。陳歷,給五城送去的求援密信還沒有收到回信嗎?」
「回將軍,八百里加急的求援密信已經送出,但是派出傳信將士遲遲未歸。」陳歷抱拳回稟,抬眸瞧見顧雲辭面色不好,又補充一句,「將軍,是否需要屬下親自去?」
「不必。」顧雲辭心想陳歷是軍中副將,如今軍心不穩,他此時離開弊甚於利。
「報!」
陳歷見顧雲辭搖搖頭,還欲開口,將士報告聲從門外傳入,傳報將士開口道:「將軍,沈將軍麾下將士有緊急軍情稟報,屬下已安排他們在側廳等候。」
顧雲辭聞言壓低聲音對陳歷道:「京中現下形勢複雜,若婉跟隨小王爺上京,有要事自會通過海棠急信傳給我們,斷不會貿然派人前來,你且去試探,如果來人有異,格殺勿論。」
陳歷頷首,抱拳領命退下。
*
側廳的窗欞半掩,微風吹過,輕輕拂動著透明的窗紗,映照出點點流動的光影。茶葉在杯中散發出陣陣清香,楚安歌抿了口茶,凝視著茶杯中余香的蒸騰,內心卻難掩憂慮。
就在這時,穩健有力的腳步聲傳來,陳歷從門外走進。
他看見二人眼神驟然亮起,還沒來得躬身行禮,就被楚安歌抬手托住。
楚安歌從容溫柔的姿態如舊,輕聲道:「陳將軍,好久不見。」
穆氏一族為南淵重臣,卻從未有過女子為帥。前朝邊境連年戰火,穆家嫡女褪下紅妝跟隨先帝征戰南北,從北到南,屢戰屢捷自此穆離之名震懾邊疆。
陳歷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年輕女子,先前他奉命尋求王帥夜闖楚家,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他絕不會相信眼前人是征戰沙場多年的三軍統帥。久經沙場的人都如同浸泡過鮮血的劍,鋒利冰冷,難以接近。除了擅長喬裝易容的沈將軍,嫌少有人能做到把這駭人的煞氣完全隱藏起來,即便刻意隱藏在敏銳的老將面前也會有所察覺。
而眼前人就是個例外。
要不是被王帥從屋頂撂倒,初見時自己當真會把王帥當成是姑蘇一帶的商女,沒有不近人情的冰冷和煞氣,溫柔乾淨,後來從老將們口中補完楚安歌的事跡。如今再次相逢,陳歷只覺得自己當時一定是被豬肉蒙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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