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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49:24 作者: 雙南狸奴
良久,楚安歌點點頭,白裴衍天賦異稟,入提點刑獄司後曾靠著三片碎骨也能抓到兇犯,更何況他見過自己的原貌,能推斷出自己與明珏是血親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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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靜陰冷的小巷盡頭,一婦人正站在門前清掃,面頰微黃,嘴唇緊抿著,黑髮用一根木簪挽起,正是昔日官營青樓的掌事。
黑靴停在婦人跟前,婦人握住掃帚的手一緊,眼角堆起不安的褶皺,抬頭警惕地望向來人。
楚安歌看出了她的不安,躬身行了一禮,單身撩起帷帽的黑紗,望著婦人道:「夫人,我是白大人的手下,我家大人有些問題想問你,可否借一步說話。」
婦人瞧著眼前的公子哥端正俊秀,又持有提點刑獄司的手牌,眼角的彎紋舒展,把人引入了屋內。
楚安歌進入整潔乾淨的廳堂,望著牆上那把琵琶,想起破廟裡那女子也無蓄甲的手。
破廟裡沒有尋到琵琶,她既然是佯裝出來的瘋癲,她都記得把自己弄的髒污難堪,怎麼就會忽略了手上的指甲不該修剪。
除非那女子不止見過牛二,應該還見過別的什麼人,而且是手裡有琵琶的人。
一個命不久矣的樂人,最想做的事情應該還有再彈一曲琵琶。
婦人端上一杯水,有些促狹地看著楚安歌道:「官爺家裡沒有茶水,你將就著喝。那日府衙召妾身去認屍,該說的,妾身都說了,不知白大人還有什麼要問的?」
楚安歌接過婦人的水,在殘破的木椅上落座,淡淡道:「夫人,除了府衙召你認屍那日,這個月你可還見過廟裡的那人?」
婦人神情有些不自然,手有些顫抖,就著麻布長裙擦了擦,呼吸有些急促道:「沒見過,絕對沒見過。」
「沒見過?」楚安歌的語氣一冷,緩緩抬頭望向婦人,目光俱是煞氣,揚手將杯子傾倒,水中的水灑出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滋啦聲,「沒見過,你給我下毒做什麼?」
她在軍中,想她死的人不在少數,每日往她杯子裡放的毒藥品種比濟世藥堂柜子里放著的草藥種類還多。
婦人一驚,雙腿癱軟跪倒在地上,冷汗沾濕了鬢邊的髮絲,沒說一句話。
「夫人,毒殺朝廷命官你有多少條命可以償?」楚安歌把杯子放到婦人面前,輕啟唇瓣,「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我可以當今天的事情沒發生過。」
這女人下藥的手法這麼嫻熟,一定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那官妓身上的蠱毒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經由她而種入體內?
婦人身子抖如篩糠,嘴唇翕張似想說些什麼。突然一道黑影破瓦而入,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婦人還因著突如其來的變故而發懵,那道強壯的黑影就立刻從地上爬起,掄起拳頭直接砸向婦人。
婦人被拳頭嚇得雙腿發軟,哪裡起得來,發出一聲驚叫。
楚安歌反應極快將地上的人拉到身邊,抬手接住了那呼向自己的勁拳,心道本來還想問個線索,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楚安歌抽身和那黑衣人纏鬥在了一塊兒,拳拳到肉,這人沒有絲毫反應,反倒攻勢越來越猛烈。
再這樣下去耗也會被耗死,要速戰速決才行。
二人纏鬥堵住了門口,婦人沒辦法出去,楚安歌餘光瞥見婦人從身後的針線竹籃里拿了什麼東西,泛著寒光對准了纏鬥中的他們,蹙額道:「夫人,我勸你別打什麼主意,今日我要是死了,這人也不會讓你活。」
婦人拿著剪刀在二人間來回遊移,面色驚慌,終下定決心把剪刀朝著二人徑直衝了過去。
楚安歌側身躲過黑衣人重拳,抬腿一踹,風動玄衣,把人往婦人的剪刀上狠踢了過去,刀尖沒入這人體內,竟然沒有一滴鮮血滲出。
這人也和廟裡面遇到那四人一樣。
黑衣人僵硬著扭過頭,背上的剪刀還沒有拔出,對著婦人抬手就劈下,同一時間,楚安歌腰間笛刃出鞘,削掉了他的手臂。
渾濁的黑血四濺,斷臂的傷口處是密密麻麻的小蟲,腐臭的氣味在屋內瀰漫開,那婦人哪裡見過這場面,當場俯身乾嘔了起來。
斷臂並不能讓他停下來,楚安歌見他還能再起攻勢,心下也是訝然,腦中浮現那具被下蠱的女屍。
蠱,藥,操作亡者的方法。不是心臟,那是……是腦袋!
楚安歌凝真氣於劍,長劍飲血,一顆頭顱滾落,黑衣人的身子晃了晃轟然倒下。
屋內又恢復了安靜,楚安歌呼出一口濁氣,看向那臉色慘白的婦人,溫言道:「已經沒事了。夫人,現在可願意和我聊聊?比如你為什麼要給我下毒?他又為什麼要殺你?」
而且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要在我到的時候才動手。
婦人看著眼前的黑衣人,渾身一震,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跌坐在地上痛哭道:「這不是真的!他們、他們明明答應過妾身的......」
「是什麼人給你許了諾?」楚安歌看著哭得一抽一抽的婦人,知道此時婦人心中的那道防線已經搖搖欲墜,她蹲下身子掏出腰間的帕子給婦人遞了過去,故意擋住那身後的屍體,聲線溫柔道,「請夫人把你所知道一切如實告知,我家大人一定會為夫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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