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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45:40 作者: 安寧丸
    作者有話說:

    我自己也在看之前的內容,好懷念啊。所以放心。

    第75章 講個故事

    自從住進醫院的這段時間裡,穆淮章很少看到柴扉的眼裡冒著星光,上一次見,還是夜裡陪他看星星的時候。那時他彎彎的眼睛裡倒映著星光,而今天卻不一樣。光好像是由內而外的,他的眼睛裡發著一段柔和的光,像春風一般,和煦而輕緩。

    「確實,理應被寵著。」穆淮章應聲,「小王子,喝點水再講。」保溫杯就在手邊,穆淮章固執的堅持時時監督他多喝水,好似多喝水治百病,是真的一樣。

    柴扉想穆淮章應該已經猜到他講的故事,這次是柴扉自己的故事了。柴扉頓了頓,讓穆淮章餵了水,繼續講到:「商人的孩子被商人寵上了天,以至於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天要是沒了會他面臨什麼。那時的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像愛麗絲的夢境一般。沒想到有一天,那天風雨很大,像我遇見你那天,孩子家裡出了變故。趕回家給兒子過生日的父親在兒子的生日宴上流了鼻血,那時還是個白色的蛋糕,血可紅了,染了半個蛋糕。孩子怕急了。父親的病來得很快,到了半夜,父親就被救護車接走了。孩子看著那些人把父親帶上擔架,他卻連踏出門的勇氣都沒有。」

    「他守著發紅的蛋糕,一口都沒敢吃,等到天亮了,母親回來了,說父親病了,要去守著父親,他跟著母親站在窗戶外面看過自己還在靠呼吸機度日的父親,那時候他覺得天快要塌了。」柴扉頓了頓,仰起頭,徒勞地把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倒逼回去。穆淮章忍不住想抱一抱他,卻被他搖了搖頭避開了,「母親覺得孩子太小不適合呆在醫院裡,於是把他送了回去。但孩子知道他的父親沒幾天日子了,醫生說的,晚期了,現在就是數日子了。」

    柴扉的眼睛裡漸漸開始濕潤了。

    「家裡的蛋糕還擺在原地,母親來不及收拾,家裡的阿姨也不敢動,只有孩子衝上去,把那帶著血的蛋糕吃了。孩子想,這是父親最後給他的東西了,不吃了就沒了。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血的味道,很苦、很澀。他硬塞著吃完了那染著血的幾塊蛋糕,後來他不敢打針,不敢見血,甚至會害怕。說來也挺可笑的。」

    穆淮章的拇指輕輕地替柴扉揩了眼角的淚,沒有打斷他。

    「父親後來有一天精神很好,叫了律師去病房,也不知道談了些什麼。也就是那一天孩子帶了自己最喜歡的一本書過去,卻撞上了從醫院裡出來的母親和商人的朋友。然後父親就被送去了國外治病,孩子要去的,但可能還是他不夠勇敢,母親不讓,父親也不讓。後來的故事,你知道了,商人的朋友也成了孩子的父親,因為母親在父親死後,改嫁了,嫁給了商人的朋友,他們還生了個兒子,生活得比之前還幸福。而那個商人的孩子就成了一個多餘的存在了。」

    他說這話時無意識地搖了搖頭,似自嘲也似拒絕,拒絕接受這些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但商人的孩子現在也很幸福,」穆淮章盯著柴扉濕漉漉的一雙眼,「因為他仍帶著父親給予他的善良和天真,在愛這個世界,不是嗎?」

    柴扉感受到穆淮章落吻在自己的額心,似乎在用虔誠呼應他心底里的那份美好。

    「不是。」柴扉低嗤了一下,「我只是因為你是我的愛人,所以只想給你看好的一面。」

    「那也讓我看看我的的小王子,有什麼邪惡的一面?」

    「我母親來醫院了。」柴扉收了笑容,腔調拿捏得平和。

    穆淮章故作不懂:「嗯?」

    「穆先生,我不知道我得了什麼病,但我父親得的是什麼病,我大概知道。他最後的日子是怎麼過的,我也知道。總歸不是很體面。這也是我有那麼幾天想讓你離開的原因。」柴扉的背挺得端正,讓人總有種鄭重其事的錯覺,這大概是他一定要坐起來說的事。

    他對於他和穆淮章這之中的關係,一向看得重,也一向鄭重:「如果你要走,你和我說一聲就好了,不用替我知會我的母親。這和我與她水火不容的關係無關。只是因為,我的母親並不是簡單的一個母親,也不是只做我的母親。在我和林木之間,她的偏愛很明顯,經過這十幾二十年已經足夠我認清她的偏愛了。沒有必要,在最後的這段日子裡,再讓我認清一遍。」

    穆淮章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柴扉沒有等他,像是終於鼓足了勇氣,容不得打斷,「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把她要求來的,我只希望不是低聲下氣,因為她,不值得。所以不要再叫她來了,也不要再求她了。我這幾天睜眼閉眼都能想像到你和她在搭話的樣子,她一定沒對你說什麼好話。」

    柴扉這話說得憤憤然,也不知道是在為穆淮章憤憤然,還是單純因為柴母而憤憤然。

    隨後他的眼神落在穆淮章身上,變得溫和而柔軟,「穆先生,你知道嗎?其實現在這些也都夠了的,我已經擁有了這麼多,還有你,真的,不虧了。」

    穆淮章看著柴扉,眼神深邃而坦然,好像他已經料到了柴扉會在某一天跟他說這樣一番話,而他也一直在等著這番話的到來。

    第76章 這裡是穆淮章

    病房裡的遮光簾太厚實了,以致在本該陽光明媚的下午,穆淮章都看不清楚柴扉那張帶淚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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