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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45:40 作者: 安寧丸
柴扉這幾天的境況並不算太好,藥物治療才剛剛開始,過幾天就會開始有化療的負作用出現。
穆淮章不想見林木,讓秘書能拖就拖。今天出來是因為另外一個公司的合作內容有需要再訂正的地方,要去對方駐地一趟。好在那地方距離醫院不遠,一個多小時就回來了。
穆淮章把柴扉拜託給阿姨,和柴扉說清楚了要去哪裡、做什麼、什麼時候回來才出門。
臨出門時,穆淮章又忘記拿拐杖,是柴扉讓阿姨給他送出來的。
自從柴扉生病住院,穆淮章每次離開他,心裡都會無來由地泛起一陣一陣的慌張,總想著得趕快回去。柴扉也知道他心神不寧似的,一再要求他不能自己開車,要讓秘書來接。穆淮章都應了,臨回來時想著柴扉喜歡花,帶束新花總能讓他眉頭少皺一點,還在路邊的花店給柴扉帶了一束花。暗黃的牛皮紙包著的,一朵暗紅色的玫瑰,還有幾朵鬱金香和百合,點綴了滿天星,和尤加利葉。
到醫院之前,阿姨給穆淮章發了簡訊,說中午陽光好,她陪著柴扉在樓下的小花園曬太陽,讓穆淮章回來直接去花園就好。
穆淮章一走進這個格式化製作的小花園,就看到了格式化以外的那個人。
柴扉的病號服外面套了件卡其色羊絨大衣,柴扉之前說他很怕冷,穆淮章特地回家給他拿了件厚衣服來,沒想到現在就穿上了。當然,得益於這件卡其色大衣,讓站在落葉下的人看起來並不像是個病人——只是個略微清瘦一點的年輕男人。
男人抬手攤開掌心,正好接住落在他眼前的一片落葉。
穆淮章看著柴扉把那片落葉捏在手裡,又抬起來,迎著陽光看了看,大概是力氣不夠,男人沒舉多久就收回手,捏了捏臂膀,至於那片落葉,最後還是落了地,那人也若無其事地轉頭看向別處。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副畫面,到了穆淮章這裡,他卻像是被這一幕刺痛了雙眼一般,眼淚霎時間就奪眶而出。
這個病會有的症狀,穆淮章已經複習過無數次了,骨痛、流血,嚴重了還會有腎病症狀。他一想到這些慘烈的症狀都會出現在柴扉身上,心裡就痛得像是刀絞了一般。
但柴扉從來沒有讓他看到過,除了上次猝不及防的鼻血。
經過幾天的痛苦磋磨和掙扎,穆淮章輕易不顯露出來的稜角又被打磨了下去,他早就不再因為什麼上天的不公而忿恨惱怒了。哭過、瘋過,也該冷靜下來了。他從前並不是這樣的人,只是這次落在柴扉身上,讓他失了理智。
穆淮章停下腳步,等眼睛的熱度降下來,也等著自己冷靜下來。想抽根煙,驀地又想起了什麼,把煙塞了回去,只是靜靜地站著,看著。
柴扉沒有看到遠處的穆淮章,不知道自己成了別人眼裡的景。從他的方向看過去,倒是看到個女人形色匆匆,好像還不太熟悉路,問了身邊的人怎麼走。離得遠,女人的臉他看不太清,只是覺得那人行走間的姿勢有些熟悉。
等人終於走進他能看清的範圍了,柴扉自嘲地笑了一下:「怪不得覺得熟悉,也恐怕只有他這個不孝順的,才會連自己母親都認不出。」
遠處的穆淮章也看到了柴扉的母親,昨天打過電話以後,他以為她會立刻過來,可她一直沒來,穆淮章還在猶豫,要不要下午再給她打一個。這會兒她來了,正好,自己先不過去,給母子二人留點時間。
穆淮章往柱子後面靠了靠,將大半個身體掩在墨綠色的綠植後面,透過已然開始乾燥枯敗的枝椏看過去。
柴扉好像已經發現了他母親的到來,這時正好起了一陣秋風,將他略長長了些的頭髮撩撥亂了,阿姨怕他冷著便遞給他一條圍巾。穆淮章看見他搖了搖手,沒接圍巾,倒是找了個太陽還能曬到的地方坐了下來。
遠處的女人逐漸走近,穆淮章看不太清她臉上的神情,但從她急迫的腳步判斷,她應該是也看到了柴扉。
穆淮章設想過柴母面對自己生病的兒子時的態度,或許是心疼,或許還因為之前的互不相容而怪罪著他。也許兩個人還會有些不愉快或者不自在,但總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惡言相向了吧。畢竟即便見證過世間大惡,他還是沒有放棄對舐犢之情的信心,母愛該是最經得住考驗的人間情愛。
柴母走到柴扉跟前時頓住了腳,撫了撫被秋風裹亂的頭髮才在柴扉面前坐下來。柴扉的目光卻移開了,似乎根本沒把她當作認識的人看。
穆淮章站得不算太遠,風就能把母子二人的對話送到他耳朵里來。
「生病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
柴扉的沉默讓柴母準備好的一股子急切都落空。穆淮章看到柴母之前還算柔和的表情漸漸僵硬了起來,倒沒有發火,大概是適應了柴扉的脾性,她只是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讓人給你找了家國外的醫院,技術肯定比國內好。你這幾天收拾收拾,然後媽媽安排,把你送過去。」
作者有話說:
堅持住,大噶堅持住
第73章 單方面
柴扉背對著他,穆淮章看不到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但從他顫抖的肩膀和頭髮來看,他應該是在笑。
「你在笑什麼?柴扉?」母親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有聽我說話嗎?」
柴扉這時候才微微轉過身,穆淮章看到柴扉的動作比在他面前要緩慢許多,好像就這麼看著都能聽到柴扉的輕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有哪兒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