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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45:40 作者: 安寧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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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總是坦白

    小工只坐了一小會兒就要回去了,巷裡全都指望他,柴扉悄悄給他漲了工資,他還怪不好意思,說這都是他應該的。

    自從吃住都在這間病房裡固定下來,穆淮章就養成了做什麼都要加點速的習慣,連吃飯也是。有時候他快了,柴扉就不自覺地跟他一起也吃快一點,穆淮章就總盯著柴扉要細嚼慢咽。而他自己,吃完半屜小籠包,又把那一小碗粥灌進肚子裡也才用了不到五分鐘。

    要送小工出去,還要去護士站問一問今天柴扉要做的治療,還有醫生那邊,他打聽了好幾個這方面的專家,要看看下午還是什麼時候可以請人來會診。

    穆淮章動用了自己可以找到的所有關係,小半輩子沒求過人的他恐怕是遭了反噬,短短几天的功夫就把能求的人都求了一遍。醫生暫時沒有告訴柴扉具體病因,只說結果還沒出來。就這樣,主治醫生還是替他背了壓力的。

    柴扉是成年人,享有知情權,在沒有法律認可關係的家屬在場的情況下,醫生應該第一時間把病情詳細講解給患者本人。穆淮章求人求得再迫切,醫生也不能一直違反規定,替他承擔風險。

    而當初穆淮章從小二樓上下來,與柴扉母親說得那番婚姻自由、人權自由的話是多麼的底氣十足。現在,他就是多麼的狼狽不堪。

    因為,穆淮章,恰恰是法律認可關係以外的那個人。

    穆淮章送了人回來,柴扉已經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飯,正要起來收拾桌子上的殘羹冷炙。穆淮章快走了兩步,在他彎腰之前架住他胳膊,「我來收,你去陽光下坐一會兒,過一會兒又曬得厲害了。」

    柴扉卻推了他的手,也不看他,淡淡得說了一句,「穆先生,還是你去那邊坐著,然後在床邊抽屜里拿那管藥,噴噴你的腳。」

    穆淮章頓住了,他認為自己一直偽裝得很好,哪怕忍著疼也一直保持正常的走路姿勢,雖然醫生說這樣恐怕會留下病根兒,但他不在意。

    「你坐下來時,會無意識地翹起左腳,還有睡著了,我碰到你那,你總是皺起眉頭。」柴扉尾音已然帶上顫抖,粉飾了幾天的平靜和坦然在他問穆淮章「你會怎麼辦」時裂了縫,現在,又在穆淮章強忍的腳傷下決了堤……

    「穆先生,柴扉,就是廢物吧?」他的聲音裡帶著讓穆淮章心疼的悲戚和無可奈何的掙扎,一如他落下臉頰的淚,灼得穆淮章手忙腳亂,想把他擁入懷裡。

    穆淮章後悔不已,忍了那麼久,堅持保持正常的走路姿勢,最後還是敗在放鬆身體坐下來時不經意的小動作上。

    他上大學時愛打籃球,左腳腕曾經受過傷,這次可能是牽扯了舊傷,才會傷得這麼厲害,總也不見好。平常走著他都特意控制著不讓柴扉看出來,只是坐下來時放鬆了精神,下意識地一點不敢用力,就讓柴扉看出了端倪。

    若不是這腳傷,柴扉恐怕還會繼續若無其事地與他強裝平靜,把那些堵在心裡的苦澀情緒咽下去。穆淮章想著,這樣也好,給他一個情緒的宣洩口,至少可以讓他痛痛快快得哭一場。也讓他多說些話,好讓自己知道該怎麼疏解他。

    柴扉平日裡待人雖然溫和親近,可穆淮章知道他,從小到大都是寂寞的,又總是先要照顧旁人的情緒,對他自己卻是默默忍受居多。

    然而,柴扉太會照顧旁人的情緒,又對人性過於通透。所以,有時穆淮章想說的,柴扉都知道。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要他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直到柴扉含著淚,咬住嘴唇踟躕著說出那句,「柴扉,廢物!」時,穆淮章才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大錯特錯了。

    他的小王子,是敢於為了他與自家母親叫板,也敢拼著一起挨打都要和他共同面對的柴扉。並不是只能躲在他身後,做個懵懂無知的累贅。哪怕他現在生病了,也只是身體病了,他的心裡,還是住著那位勇者的。

    穆淮章深深地低下頭,捧住柴扉帶淚的臉,廝磨著,小聲說:「抱歉,是我的錯,原諒我陷入了大男子主義怪圈,以後一定改。所以,不要說自己是廢物好嗎?你並不是的,是我的錯。」

    柴扉已然被那洶湧不可抑的情緒逼迫至極限,淚水仍像斷線的珠子,順著他蒼白的臉頰落下來,打在穆淮章手背上,燙得很。

    「可,」柴扉抽噎著,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你明明可以不這麼辛苦,只要你從這裡走出去。」

    穆淮章乾脆和他坐在一起,一手撫住他後背,一下一下地輕撫著,「我恐怕,是一步也走不出去了。」

    柴扉不理會他這避重就輕的幽默,狠心要把現實的傷口撕開給他看,「不走,就是孤獨終老的下場,你不怕嗎?」

    話題再次落回這裡,穆淮章想說服他,說不是的,他們會白頭偕老。

    但是現實過於無情,他甚至無法說服自己。

    因為這不是他一貫遊刃的官司場,自有規矩和技巧可以掌控。這是一切都未可知的生死場,審判他的不是法律,而是無法捉摸的疾病。他就是拼了命,也是最無計可施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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