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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45:40 作者: 安寧丸
    柴扉微微勾了嘴角,模仿著自己見到穆淮章時的笑容,眸光覷過鏡子的時候,還是被自己嚇了一跳。這模樣和他想像中的模樣大相逕庭,甚至有些駭人。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微笑看著鏡子,不知道是形容憔悴還是眼袋青黑,總歸是少了點人氣的。

    「呵。」柴扉嗤了一下,唯有這個表情是他心中的樣子,嘴角眼裡都是濃濃的嘲意。

    嘲諷自己的二三十年從意氣風發揮霍到了現在這個下場,好像沒做什麼事,卻越發伶仃了;好像這一輩子,數到頭,也沒什麼可以值得回憶的……柴扉往鏡子上撲了很多水,這樣就看不到掛在他臉上的淚。

    對,他是沒有流淚的。

    「柴扉?你還不出來?柴扉?」

    柴扉頓住了動作,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樣想的,只看到鏡子裡的人咬住下唇,固執地不願發出聲音。

    隨後是慌亂的拍門聲。廁所門被人用力拉開,以致鎖簧都崩壞了。柴扉看著那人撲了過來,比他的情感來得還要洶湧,就像一個白浪兜頭打過來,又化作了一場暖流,把他緊緊包裹住。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有精力注意到幾顆螺絲還是鐵片落地的鋃鐺聲,在穆淮章把他抱在懷裡之後,他數著清脆的聲兒「鐺鐺鐺」。然後他抬手關掉了廁所的燈,霎時間暗下來的光景掩蓋住了柴扉自己哭得微腫的一雙眼。

    穆淮章下意識地伸手去開燈,卻被柴扉抓住了手,柴扉背抵在牆上,微微踮腳,吻上了穆淮章的唇,一觸即離。

    「不要開燈,穆淮章。不要看我,不要想別的。」他聽到穆淮章剛剛松下來的一口氣又屏住了。

    「柴扉,你在幹什麼?」穆淮章的聲音變得格外嚴肅。

    柴扉的一隻手將穆淮章的兩隻手輕輕拉住,另一隻手抬高,聊勝於無地擋住穆淮章的雙眼,他微微貼進穆淮章的脖頸,氣息就打在穆淮章脖頸兒上。

    「我,在引誘你,穆先生。」

    《以下刪減一千多字,晚點,大概明天放在我們兩個的讀者群里,晏池:774583973。安寧丸:453276143。雖然有兩個群,但進任何一個,都可以找到我們兩個喲。微博也會有@延遲又咕咕遼、@安寧丸,至於為啥會晚點放,當然是因為咕咕還沒寫》

    作者有話說:

    我自己總是看不到我寫的作話,怕你們也看不到只能放在正文裡,記得找車,車也是有情節的。

    第68章 痛苦

    這一刻,窗外的風、天上的月、人間的喧囂,都在兩人的世界裡悄然退場。他們之間沒有其他的一切,也把距離消弭,只為了此刻的歡愉。

    明日之苦明日再嘗吧,穆淮章摟緊了懷裡的人,在他尚能擁抱他的時候。

    雲銷雨歇,穆淮章把困意上頭,已經趴在他肩上迷濛著的柴扉安頓好。柴扉乖得很,微微彎著手指側躺著,即使睡著也還記得要給他留出些位置來。

    柴扉藏在衛生間裡流了淚,以為穆淮章不會知道。其實穆淮章把他的一切都看在眼裡,面對柴扉的索求,穆淮章知道自己的一點點退卻都會讓柴扉更加痛苦。他怎麼會不想要他呢?不過是進退維谷的掙扎和折磨罷了。

    柴扉急切的唇和求證一般的需索終究還是攻破了穆淮章的防線,他只能讓自己儘可能的溫柔,以求給柴扉帶來最小的負擔。

    他問他,「你還喜歡我嗎?」

    穆淮章的淚就是在那一刻奔涌而出,只是他咬住了唇,沒讓柴扉知道。

    穆淮章永遠愛柴扉,每一天都比昨天的穆淮章更愛柴扉。

    今夜夜色不好,月光不甚明亮,星光自然也是黯淡的,半遮半掩不叫人痛快看見。穆淮章把窗戶打開一條縫隙,散一散這一室靡靡。他記得柴扉總愛端一杯茶或咖啡,站在窗口往外看著,無論是在巷裡還是在家裡。

    窗外都是旁人的生活,有什麼好看的呢?穆淮章有時候會這樣想。

    然而現在,他看著窗外零星行走著的幾個人,好像明白了柴扉。

    自己的生活已然一塌糊塗,卻不得不每天早上笑著醒來,再收拾起那一番兵荒馬亂,喬裝打扮成尋常人慣有的樣子去扮演普通人的生活。

    這樣,真的很累。

    所以就總要看看這一樣都在累著的芸芸眾生,才能繼續騙自己,所有人都這樣,你又憑什麼和旁人不一樣呢?

    柴扉睡得很踏實,甚至臉上依然掛著釅足之後的怡然。穆淮章卻毫無睡意,他關了窗戶也面對柴扉躺下。

    穆淮章盯著他熟睡的臉龐看了很久,把他的樣子一遍一遍得描摹著。

    一種從未出現在穆淮章心裡的挫敗感和負罪感突然就鋪天蓋地得淹沒了他。為什麼呢?他怎麼就沒有照顧好柴扉,讓他生了病呢?到底是哪裡出了錯?飲食?家裝?還是生活習慣?

    他幾如泣血一般把生活中的任何一點小瑕疵都挑出來批判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從頭到尾全都推翻,打落到爛泥里。然而,這些都沒有用。疾病並不會因為他的懺悔而放過柴扉,放過他。

    第二天還是和往常一樣到來,柴扉看起來很高興,早飯甚至比平常還多吃了一些。醫生查房時也很配合,告訴他要去做骨穿,他都只是笑著應了,甚至沒有問疼不疼。倒是穆淮章追著出去問了一些注意事項。

    他回來之前柴扉已經做了很多檢查,具體病因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大概率是多發性骨髓瘤。一種治癒率較低、會給患者帶來極大痛苦的惡性疾病。現如今,吊著懸而未決的那把利刃的,只剩一根險到極致的蛛絲,那就是今天即將要做的骨穿結果。兩個人默契得不再就這個話題討論更多,就像昨夜的歇斯底里並沒有發生過,他們只是正常得纏綿了一場。穆淮章照舊給他講些他工作中遇到的奇葩故事逗他開心,還讓巷裡的店員給他拍了老貓的視頻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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