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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45:40 作者: 安寧丸
本來柴扉沒多少精力來認真聽他說,偏聽到他說穆淮章的事,再沒精神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聽。
聽著聽著柴扉的嘴角就勾了起來。
「其實我應酬再多接下來的案子,都還是要靠他打。他這個人是真的厲害,我們律所所有人都不如一個他。他之前幾乎是住在律所的,我們換新辦公室,就是你之前去過的那個,當時我就說要給他單獨弄個休息室。畢竟人又不是鐵打的。賺錢這種事,賺到一定程度了,就覺得沒必要這麼努力了,能生活就行了。你說是不?」
柴扉幾乎沒怎麼聽一個人這麼語重心長地講「生活」。
他之前的世界,沒人在意怎麼生,怎麼活。對於他們來說,今天和明天的模樣都是差不多的,高不成低不就的,只要短暫睜眼的時候能享受所謂的快樂就行了。
每個人每天都高高掛起,有事無關乎自己,就是謝天謝地;一旦遇事燒身,就紛紛打起退堂鼓,明哲保身最好。
所以他長到這麼大,在這個富二代的圈子裡,也沒什麼朋友,唯一一個就是程海風了。
如果他真的得了什麼病,那可能床頭就沒有人了。
但最近好像遇到了這麼一兩個人之後,是變得不一樣了。
尤其是遇見穆淮章之後。
他開始對每天都是充滿期待;期待睜眼看著穆淮章,期待穆淮章給他安排的早飯,期待和穆淮章分享今天送來的花束長什麼樣,期待今天能看到什麼樣的故事,期待晚上穆淮章下班能分出的那幾十分鐘時間和他嘮嘮叨叨的事,期待夜裡的那句「晚安」……
期待著有穆淮章在身邊的每個晝夜。
他願長久地囿於此,囿於這飽含深愛的晝夜裡。
如果沒有林木來打擾的話。
如果他上次睜眼能看到穆淮章的話。
他可能就沒那麼失落了,失落到會去遂了林木的願,懷疑穆淮章的真心。
現在想來,林木說的那些全都可笑至極。自己也傻到了極點,竟信了他說的「他完全是故意接近你、接近我,接近我們家,哪有什麼真心?」
全是鬼話!
「碎……先生。」柴扉開口,卻被碎催打斷。
「啊,你叫我什麼?」
柴扉被他這麼一問,整個人尷尬地解釋起來:「碎,碎催?他每次都這麼……」
「哈,他就這麼給你介紹我?」碎催極其不服氣地把跟護士借的水果刀往桌上一拍,但想了想,又算了,「那我自我介紹下。宋舒名,宋朝的宋,舒服的舒,名聲的名。你可以叫我宋哥,別跟著他叫碎催就行,煩得很。」
「好,宋哥。」柴扉看向他,把剛剛醒來就想問的問題問給他聽,「穆先生呢?我記得我在馬場見到了他,但之前我醒來,他就不在。我…」
我,很想他。
「哦,」聽到這個問題的宋舒名還是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然後把穆淮章早早在電話里幫他打好的腹稿念出來,「他昨天丟了一攤子事,今天要回去處理一下,所以這裡,只好我替他守一會兒。」
守,這個字是很安慰柴扉的,他是穆淮章的小王子,小王子的玫瑰花總是會在他需要的時候化身成他的星球,守著他。
就像之前在巷裡小二樓,他蹲坐在木柜子的罅隙之間,穆淮章就在那裡成為了他的小星球,守著他。
柴扉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失落了,但人總是貪心的。
他想,要是面前坐著的人是穆淮章就好了。
可惜,不是。他的穆淮章還在忙。昨天因為他耽誤了,今天不能再耽誤了。柴扉的手指卷著自己的條紋病號服,但蒼白的臉色還是因為暗淡下去的眼神顯得更加病態。
「哦。那他先忙。」
-
「咚咚——」
兩下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柴扉的目光落在站在門口的那位衣冠整齊的男士,除了頭髮有點凌亂,其他好像和昨天見到時候的模樣相差無幾。
「小扉醒了?」那人抱著一束新花,還提了一個牛皮紙袋進來,聲音輕飄飄的,像是怕叨擾到床上的人。
「風哥?」柴扉的聲音並不大,但將將能讓程海風聽見的。
程海風把花放在小扉床頭,把紙袋裡的咖啡拿了出來,自己端著抿了口,見柴扉眼巴巴地盯著他。
「想喝?」程海風故意坐到一邊的椅子上,「你現在是病人,不能喝。」
「我什麼病啊?」柴扉耍賴,「 我怎麼不知道?」
沒想到程海風和宋舒名對視了一眼,宋舒名先開口。
「我也不知道,那我去問問醫生吧。正好把刀還了。」宋舒名站起來,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程海風的肩,但目光還是轉向了柴扉,叮囑一句,「不過你不能喝咖啡,穆淮章說的。」
「嗯,」柴扉抿抿嘴,無奈地腆臉看向程海風,「那風哥你坐過來點,我就聞聞,不喝。」
程海風對柴扉這種孩子要求時的撒嬌早就免疫了,他擺擺手,端著咖啡起來:「我出去喝,不饞你。」
說罷柴扉就看他站了起來,端著咖啡杯經過柴扉床前,又突然折返把茶几上的煙盒拿起來,沖注視著他的柴扉笑道:「再抽根煙,就進來。你要是累就再睡會兒?你臉色不是很好,小扉。」
「嗯。」
程海風聽見他應聲,才走出去,帶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