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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45:40 作者: 安寧丸
穆淮章蹲坐在漆黑的樓道里,把煙盒裡僅剩的兩支煙抽完。他突然就被一直壓在心裡的慌張和無措淹沒了,他和柴扉到底算是什麼呢?
他只是走進了巷裡,認識了柴扉,之後呢?柴扉的家庭,他了解了一些,卻是通過那樣尷尬的方式。而他的朋友,他也只見過那位開私廚的胖子。
柴扉之於他呢?柴扉只是去過他的公司,見過了他的同事,因為柴扉的性格原因,他沒有刻意表明柴扉和自己的關係。邀請柴扉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坐一坐時,柴扉總是退卻,而自己也捨不得逼迫。真正認識了柴扉的,似乎只有他的乾女兒小朵兒,其他人,都只停留在心照不宣的尺度罷了。
在他們兩人之間,有且只有他們兩個人維繫著這段關係,再沒有其他人可以見證或者聯結。就像現在,柴扉的手機沒電關機,他就再找不到第二個人能聯繫上他。
所以,如果哪天,柴扉要走了,要從他的身邊消失了,他完全可以消失得乾乾淨淨,與自己再無瓜葛。
或許是夜色太深沉,也或許是身體太疲乏,穆淮章甚至感覺到了許久沒有嘗試過的低落和無措。
但也只有這時,他才能從從前兩人一起編織的美夢裡稍微清醒清醒,去更深遠地思考兩個人的未來。
他想這些,並不是覺得柴扉做得不好,也絕不會因為柴扉的退卻而失望。柴扉就是這樣的柴扉,自他和柴扉在一起的第一天起,他就接受了這樣的柴扉。他的喜歡是這樣的,而柴扉的喜歡是那樣的,不一樣,但都是喜歡,也都是自己的事情,不該成為對方的枷鎖。
他只是在想,要實現與柴扉更加緊密的聯繫,應該再做些什麼。
穆淮章沒有下樓,他的手機也要沒電了,柴扉說了會回家,他只能在這裡等。
已經是初秋了,夜裡的樓道間,並不是太舒適,有些冷,還有蚊子。
穆淮章自嘲般的笑了一聲,深覺自己其實並沒有白年輕一次。雖然年輕時沒趕上談戀愛的這些彎彎繞繞,現在卻都體驗了。連在情人門口蹲人的奇葩情節都體驗過,真真不虛此行。
煙抽完了,蚊子開始騷擾,穆淮章被叮了兩個包,乾脆把外套穿上在樓道里來回踱步。
一直到凌晨兩點多,穆淮章還沒有等到柴扉回來,而他的手機電量完全耗盡關機。
穆淮章有些惱了,柴扉這已經是毫無報備的夜不歸宿,況且柴扉前幾天才剛剛鬧過胃疼,現在竟然又熬夜。
穆淮章要下樓去車上給手機充電,悄無聲息地在黑暗中下樓。他怕打擾旁人清夢,將腳步放得很輕,以致連聲控燈都沒有驚動。
走到二樓時,從窗戶里往樓下看了一眼。樓道門口停了一輛車,車不錯,上面下來的那人也不錯,如果那個人的手沒有扶著柴扉的腰的話。
那一瞬間,穆淮章是要下樓打架的。
他才顧不上什麼聲控燈響不響,別人睡不睡覺。那個人的手太不規矩,將柴扉摟得也太緊。
穆淮章幾乎是用沖的下了樓,在兩個人走到樓道門口之前趕到他們面前。
走近了穆淮章看清了,柴扉喝醉了酒,腦袋微微垂著,眼睛也半閉著,嘴裡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麼話,穆淮章聽不清楚。
穆淮章咬著牙忍下自己已經半仰起來的拳頭,中途改道回到柴扉身邊,將他從那個人手裡接了過來。
那人應該也喝了酒,起初那個人見他不說話先上來接人還不放手,直眉瞪眼地問他:「你是誰?幹嘛?」
穆淮章真想揍他,但柴扉半睡半醒地見了他,無意識得往他這邊倒,正倒在兩人之間,穆淮章施展不開,只得好好扶著柴扉。
「穆先生啊,是不是你,你怎麼在這?我太想你了?幻覺吧?」懷裡的醉鬼在胡言亂語,對面那個醉鬼也不依不饒。
「哎,你誰啊?放開!」
穆淮章感覺自己後脖頸爆起了三根大筋,他現在必須把柴扉安置在一邊把那個人揍一頓了。他扶著柴扉往樓道口走,想把他安置在台階上等他打個人再回來,沒成想那個不識相的還跟著過來。
穆淮章大學時候練過一段時間的泰拳,純為了發泄過剩的精力。忍到現在他覺得自己過於理智了,所以當那個人再一次跟著過來嚷嚷著質問他是誰時,穆淮章抬起了腿。
他一腳將那個追上來咄咄不休的男人踹倒在地,之後繼續扶著柴扉穩穩噹噹地往家走。
柴扉迷迷糊糊得看到了那人倒在地上,只是可能腦子不太清醒,也沒說什麼,就問:「你踹他做什麼?」
「清淨。」
那人喝了酒,被踹了一腳,倒下就沒起來,直接蹲在地上吐了個昏天暗地。
送他們回來的車應該是臨時叫的,見了這情形,司機一腳油門開走了。穆淮章沒料到這一出,還以為車上的司機會下來收拾這醉鬼。
管他是不可能的,那人吐完也不起來,實在太噁心了。
穆淮章把柴扉送上樓,從他身上摸出鑰匙開門。期間柴扉數次往他身上靠,摟著他的脖子,咬他的耳朵,還小聲說著想他的話。
穆淮章沒有應他,把他好生安置在床上,餵了一杯蜂蜜水讓他睡了之後才到窗戶邊上往下看。
醉鬼依然在自己的嘔吐物旁邊蜷縮著,穆淮章額角抽搐,數次下定決心不管他,不料醉鬼安生了還沒半小時,竟然在樓下哀嚎起來,叫的還是柴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