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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45:40 作者: 安寧丸
    父親氣得雙手顫抖,奪過那條皮帶劈頭蓋臉地衝著穆淮章抽下去。穆淮章手臂和後背起了好幾條血道子,一直到皮帶抽到他耳後,將他側頰抽出一溜鮮血來,父親才停了手。

    打完了,許久都沒人說話。穆淮章一個人收拾了地上的碎片,換下都是殘茶的衣服,給二老重新泡了茶便回了房間。

    一直到傍晚,二老才又重新開始活動,母親去廚房做了飯,父親要出去被母親攔住了。

    晚飯穆淮章沒有出去吃,父母也沒來叫他,等夜深了他倆都睡了,穆淮章才關上房門給柴扉打了電話。

    他沒有和柴扉說什麼,柴扉卻好像什麼都知道。他的小王子是那樣美好,但他還沒準備好做他獨一無二的玫瑰花。

    作者有話說:

    穆先生挨打了,還不能打回去

    第19章 玫瑰

    講完了小王子的柴扉怎麼也沒想到他的玫瑰會受難。

    在某個他看不見的地方。

    某個陽光找不到的地方

    ……

    柴扉撞見他受傷的玫瑰花是在一個強降雨洗刷後的晴天。

    當時雨後初霽,柴扉抱著老貓在書店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曬著太陽,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店裡坐著看書的人三三兩兩。店裡放著一首《Kiss The Rain》,是柴扉偏愛的韓國鋼琴家的曲子。

    他交疊的腿上擱著那本《小王子》的繪本,是他現在偏愛的故事書。

    但無論陽光、書籍,還是音樂、寵物都沒有留住柴扉的心思,他的指腹漫無目的地摩挲著書頁,自言自語:「穆淮章應該是在忙吧。」

    嘴上這麼說著,手還是實誠地拿起了手機,解鎖,點開穆淮章的聊天界面。

    這兩天穆淮章都在說忙,說有案子,暫時不來見自己了,一開始柴扉還信以為真,可後來,他總覺得是穆淮章厭了自己,畢竟炮友關係一旦牽扯到愛情,總會有人不自在,就拆夥了。

    可是穆淮章的言語裡又不是這個模樣,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是會給柴扉一些希望,訴著些想抱著他睡,卻因為案子要忙的無奈,連電話里的語氣都還是之前那樣溫柔,不像是假裝的溫情。

    當然,還有一絲一縷藏在溫情之下,柴扉聽不懂的無力與疲倦。

    每每這時,柴扉又只能告訴自己,是自己多想了,僅此而已。

    直到他再安慰不了自己的時候,就是蔚然初霽的這個午後,他放開了老貓,自己做了一杯平平無奇的冰美式裝在了盒子裡。

    他一邊打車,一邊拿起手機打電話問道:「還很忙嗎?」

    電話在穆淮章這裡都是秒通的:「嗯。快了。」穆淮章說著,手心虛地摸上了耳後的新痂,又侷促地補了句,「應該快好了。怎麼了?」

    柴扉沒聽出他話里的端倪,繼續道:「或許,能給小王子發個通行證嗎?」

    「什麼?」穆淮章聽著他話筒那邊傳來的嘈雜人聲,反應過來,匆忙問道,「你在哪兒?」

    「在你公司樓下。」柴扉微微仰頭,迎著陽光,和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的人遙遙對望。

    他並沒有看到什麼,穆淮章也看不清地上螞蟻般的行人,偏偏就在那刻兩人的目光似在初霽的日光里相接,一如他們的相遇,在彼此足夠漫長的時光里走到了名為邂逅的相交點。

    從此,一發而不可收拾。

    「穆先生。」柴扉被穆淮章的助理接上樓。

    這是柴扉第一次在穆淮章的正常工作日來見他,也是第一次這么正式地參觀了他的公司。窗明几淨的接待室那些案件的當事人占用,或以手捂面,或群情憤慨,或冷肅如寒冰……人間百態,一天內大概能在這裡被觀得清楚。

    這,也和柴扉心中的律師相差無幾——他們和大部分記者一樣,能把這個世間的好壞看得清清楚楚,能把人性的多面都看個遍,也能一眼就把柴扉整個人連皮帶骨看得乾乾淨淨。 但儘管如此,柴扉還是跟他說了很多自己的過去,甚至是熾熱而赤裸地剖開自己,毫無保留,一如他的每一場愛情。

    他被助理送到穆淮章的辦公室里,穆淮章卻像對待每個當事人一樣,將他迎進門,順手拉下百葉窗,將入門人遮了個嚴實。

    穆淮章一邊走向辦公室的休息間,一邊問道:「怎麼過來了?」

    「抱著貓太熱,於是帶了冰來找穆先生避暑。」柴扉沒往穆淮章那裡看,只忙著把冰美式拿出來。

    穆淮章仍在休息室,將自己和柴扉隔開。

    他身上的傷口還有幾處未癒合好的,他怕被柴扉發現,他怕柴扉詢問端由,他不知道要怎麼給柴扉解釋,他怕自己一說出口,柴扉就會退回自己的星球,滿足他那虛無縹緲的孝心,成全一場所謂的父慈子孝。

    柴扉這個人,對自己時,所展現出的骨子叛逆和對別人時,所展現的顧忌,是完全對等的。

    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嚴於己而寬於別人。

    如果穆淮章跟他提及了一句,家裡並不會接受並祝福這段愛情,柴扉肯定不會給穆淮章為難的機會,他會逃開,並擺擺手跟穆淮章開一句「下一個更乖」的玩笑話,然後故作瀟灑地離開,滿不在乎地回到他的巷裡,等下一個讓他覺得可以剖開自己的人。

    他這脾性,穆淮章知道,他自己也知道。

    所以在他放下冰美式,跟著穆淮章進休息室時,他自然地問道:「會不會打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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