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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43:47 作者: 扶我起來我還能寫
    張小北努力控制自己的聲線,可還是止不住的微抖。

    「阿姨,為你好不是這樣的。」

    「我們當家長的容易嗎,不都是為他以後成才。他年紀小不懂事,等他長大了就知道了。」

    「長大了也不會知道的。」張小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怒吼,仿佛多年的壓抑和委屈都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可話一出口,看著面前呆愣的劉芬和詫異的眾人,他懊悔的垂下頭。羞憤與氣悶在他胸口凝成一團。

    「對,對不起。」

    他慌亂的逃離了房間,就像當初父親離世後,慌亂的逃離那個家,逃離母親身邊。

    他討厭死了『為你好』這句話,它像個無形的籠子,像栓著取樂的寵物的鐵鏈,像密不透風的玻璃罩子。縱他有矯健的四肢卻無法自由奔跑,徒有遮天羽翼卻困於樊籠。

    讓他乖巧,懂事,失去自己的靈魂,做個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但卻怎樣都沒辦法讓他們滿意,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小北。」身後響起夏松風的聲音,張小北吸了吸鼻子並未搭理,只悶頭走著。

    夏松風快步跑到他身旁,此時張小北早已將淚水抹乾淨,只是眼尾和鼻頭還有些發紅,看著可憐極了。

    「我沒事。」張小北笑著說。

    可夏松風卻覺得這笑十分難看,是他認識張小北以來,見過他笑的最丑的一次。

    「別笑了。」他扯住張小北,心疼的抬手將他翹起的嘴角壓平,「想哭就哭吧,沒事的,我陪你。」

    「我…我沒事,我不哭。」

    張小北蹙著眉否認,但眼淚卻不聽話的從眼眶湧出順著臉頰流向嘴角。

    夏松風嘆口氣,沉默的扣著他的腦袋,將他的臉壓在自己肩膀上。

    「沒事的,我不看。」

    不一會就聽見嗚咽聲從耳旁傳來,聲音逐漸變大,身子也跟著抖動,一顫一顫。夏松風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也隨著被人一捏一松,喘不過氣。他輕拍張小北的後背,一下一下,像哄小孩一樣,直到哭聲漸止。

    「不哭了?」

    張小北不吭聲,哭完之後確實好受了些。只是他竟然在夏松風面前哭,讓他覺得很是羞恥,根本不敢抬頭。

    夏松風輕笑,心裡七七八八猜到了他的想法。見他還有心思想東想西,看來是沒事了。

    「是不是鼻涕流到臉上不敢讓我看,還是蹭到我衣服上了,嚇得頭都不抬。」

    張小北一皺鼻子,抬起腦袋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你鼻涕才流臉上了!」

    「沒有鼻涕,我看看。」

    夏松風佯裝不信的樣子捧起張小北的臉,真的仔細端詳起來。看的張小北心裡直打鼓,開始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真有鼻涕,並認真的吸了倆下。

    直到聽見夏松風的笑聲,他臉一紅,氣急敗壞的給了他一腳。

    「你有病。」

    夏松風笑得直不起腰,「小北,我怎麼說什麼你都信呀。」

    「我,我下次再信你我跟你姓。」

    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家走,夏松風賤兮兮的追了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好啦好啦,以後我跟你姓還不行。嗯?張小北同學,以後你讓我幹啥我幹啥,怎麼樣。」

    張小北嫌棄的推開他,「我才不要你跟我姓,誰要跟你一個姓。」

    「那你想怎樣,難不成…你其實還是想跟我一個姓的,這麼喜歡我的呀。我不嫌棄你,那我以後就叫你夏小北好了。」

    「你走開!」

    倆人打打鬧鬧到了小賣部門口,誰知夏松風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就只是扯著他的衣角,語氣柔軟。

    「小北,能給我說說你的事嗎。」

    張小北詫異的看著他,「我的事?」隨後迅速低下腦袋,「我沒什麼事。」

    「小北。」

    張小北只咬著唇,沉默的進了院子。

    第032章 同春樓

    夏松風不依不撓,滿臉的擔憂的跟了進去。

    他跟隨張小北跨過門檻,穿過寂靜的庭院,來到院子後方。這裡他再熟悉不過了,一畦菜地,一個雞舍,還有一棵早已不結果子的低矮果樹,上面掛著個用廢舊輪胎和一根粗硬麻繩製成的簡陋鞦韆。

    他看見張小北坐在了上面,垂著腦袋。月光傾瀉而下,潑在他臉上一片流光。從平滑的額頭到小巧的鼻樑,妃色的雙唇與不失月色明亮的雙眸。

    他不自覺走上前去,撥弄著他被風吹亂的發梢。指腹不輕不重在額前擦過,只覺碰過的肌膚如烈火般熾熱、磨人。

    「想什麼呢?」夏松風聽見自己的聲音被風送到耳邊,他緊盯著張小北的雙眼,想透過那汪深潭,看到些什麼,卻被無形的屏障驅逐在外。

    張小北不說話只是晃腦袋,他不想再在夏松風面前展露脆弱。他不喜歡,也不習慣,更不想被夏松風可憐。

    「不想說?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說,我來說,你聽總行了吧。」

    「你說?」

    張小北望向他,倆隻眼睛堆滿了困惑。

    夏松風認真的點點頭,坐在了旁邊的長條板凳上,單手托腮,眼睛含笑望著星空。

    「你知道我父母都在南林村支教吧。」

    「嗯。」

    夏松風的父母,張小北到現在腦海中還存有淡淡的印象,就是相貌已經記不大清了。只記得他母親是個很溫柔的南方女人,無論說話還是做事,總是慢吞吞的,好像從不會發脾氣。還有他父親,也很風趣,很得村里孩子的喜歡,當然其中也包括張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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