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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39:39 作者: 硯古
壁虎狡毒,且常能斷尾自保後逃。
對方身為幕僚之身,有謀士之才,什麼陰譎詭毒之事沒有做過。
沈中紀自在宮闈之中就瞧不上這般人,但也知道似他這般的人手腕毒辣,心機深詭,不到萬不得以的時候實在是不宜去招惹。
「這是我父親留下來的東西,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東西被他人饕餮。」
沈鴻中面容陰戾道,「王叔,我自知其要害,鴻兒雖然愚木,但也不是衝動之人,知道柏遠山此人要動必然要一擊必殺才可。」
說到這裡,他抬手安撫道,「並非是我動手,是他人。」
「嗯?」
「也許……是祁青鶴,也許是仲藻雪也說不定。」沈鴻中沉下了眸子輕道。
沈中紀雖然性子火爆不喜彎繞但卻是一點就透的,道,「你想要借刀殺人?」
沈鴻中笑了笑,道,「囚徒困境,是最易滋生背叛與殺戮的煉獄,人為了求生總能幹出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出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密室四壁是徹底封絕了的生門。
沈鴻中隻身站在了最上層的高處自上而下的俯瞰著裡面的僵峙之局。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種無語倫比的快感。立身於上位者的位置,手握著對底下螻蟻的生殺大權,只看著那一隻又一隻卑切的蟲子掙扎在了黑暗中為了苟活而不停的角斗,不停的廝殺。
俯瞰之下,那螻蟻的生死盡只在他一念之間。
他不再是那個有著一半賤婢血統受盡他人嘲笑與輕蔑的存在,他是可主宰這些螻蟻命運的王!
他是可以接掌父親遺留下來這一切的新王!
「……」
「你覺得單憑你一個女人就能殺了我?」柏遠山微笑,神色溫儒依舊。
抬起了劍,劍鋒直指向了他。
白刃正映著他的身影。
仲藻雪面容不改指劍,道,「沈蒙在被我踩在腳下直至踩斷了鼻樑骨的時候也不曾想過自己會那般的死在了我的手上。」
柏遠山笑了笑,說,「你懷殺入王府,藏的確實是極好,沈蒙縱使一開始知道你別有目地,但也怕是萬萬想不到你的這個別有目地是他的這一條性命,畢竟有親王皇胄加身,榮華富貴盤倨,這世間少有的人會放棄唾手可得的錦衣玉食不顧,去做一個滿手血腥的劊子手。養在籠中的嬌柔金絲雀,誰又曾想像過它竟然會渴望像蒼鷹一般翱翔天際?」
說到這裡,柏遠山負手於身後而背,抿笑道,「只是縱有凌天之志,這金絲雀終歸是金絲雀,如果真的以為自己是能一飛沖天的蒼鷹,判斷錯誤了自己的本性,追求不切實際的東西,好高騖遠的話,可終會因為自己的不自量力而付出代價。」
言罷,他覆手而立,落袖間祭出了自己的佩劍。
「鏘!」
立劍下。
是一把繫著遠山青黛穗子的文士劍。
仲藻雪聽到這裡笑了笑,道,「柏先生這一點確實沒有說錯,不自量力,自以為是,的確是會付之慘痛的代價。」
柏遠山抬頭望著她,神色依舊溫儒的說道,「我不曾跟女人動過手,但仲娘子既然開口想要試我的鋒芒,我卻也不敢有推諉,只是君子有懷道六藝,不敢爭先,還請仲娘子先出招了。」
仲藻雪舉起了劍正對向了他,僵峙之間卻也不再與他多浪費一句,提劍引身直往他面門刺去!
柏遠山輕巧的微微側身。
也不抽劍。
而是走轉幾步,繞身間靈敏的避開了她的凌厲攻勢,冠發高束,他側身堪堪見著那一把劍刺向了自己的面前,旋而又一轉削去了喉頸命脈的地方,可謂是無一招不稱得上狠辣非常!
沾了殺意的人,在經過了血腥的洗禮後的那一份狠戾總歸是與常人不同。
但即便是如此,柏遠山卻依舊遊刃有餘,不僅沒有急著抽劍出鞘,甚至在退步間背後了一隻手,看似恭謙的溫儒之下是一片輕屑與蔑然。
那劍鋒走得凜冽非常。
他折首,只以指輕然的扣住了那一柚白刃屈指而彈。
「鏘!」
劍身震嗡,傳力之下竟然有震麻了她握劍的那一隻手。
君子六藝修劍在心,即便是對戰也遠不如武人對招時的兇猛彪悍,反倒而更多了一種飄逸的感覺,無論是走步之間,還是每一招每一式。
只是三招,便可窺見兩人修習之下的天壤之別。
柱劍立地,仲藻雪緊緊地握住了那一柄劍紋身不動的站在了那裡,只是面容久久沉凝一片肅殺。
「還要試嗎?」柏遠山問。
知道對方是極難應付的。
仲藻雪緩緩抬起了頭來,正對上了他那一雙溫儒中又帶著輕屑的眸子。
修武論劍宜早不宜遲,但她長於大家之中做了十餘年的閨秀,手上一直以來拿的多是書冊與針線,即便是從殷盈那裡習過幾招,甚至是負重惡補,但也遠遠不及二十餘年修習六藝的柏遠山。
抬劍,沒有任何的猶豫。
那一雙眸鋒銳非常儘是一片的冷戾。
「在冥頑不靈這一點上,你倒是意外的跟他祁青鶴般配的很。」柏遠山見她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不由得輕嘲了一聲。
「提一個死人的名諱也不嫌晦氣嗎。」
仲藻雪掠身再一次殺了過去,半分也沒有一絲的留手與猶疑,落下的劍招端是招招帶殺,似她這一般的模樣倒是像似是自地獄裡頭爬上來的修羅惡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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