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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39:39 作者: 硯古
    祁青鶴見他說的義正言辭,神鬼莫辨,只等著他終於說完了之後,道,「確是你將他收殮入棺?」

    「正是。」

    「可有旁人在場?」祁青鶴問。

    「沒有,那夜生得晚,其它殮廝都睡下了就小的一人。」楊沖說。

    祁青鶴望著他微眯起了眸子,「如此,你何以證明自己確有將他收入棺槨?」

    「——!」

    楊沖聽到這裡愕然瞪大了眼睛,「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沖聽著大驚又有大駭,滿面的不可思議的表情,直說,「我這真的著實不懂大人的意思,我為殮師不將他收入棺槨要他的身體作甚?又不是那些個邪乎話本里什麼妖仙鬼怪要人屍采陰補陽的?他的棺槨墳墓就立在了那頭,我若是偷懶不想為他收殮安葬又何必廢那功夫?」

    「所以,你何以證明自己確有將他收入棺槨。」祁青鶴望著他問。

    楊沖瞪著一雙眼睛,「大人你也不能這般啊!那李林屍首不見了便質疑我殮屍收屍安殮之責,否決了我為殮師這些年為死者的盡心盡勞!我與那李林無怨無仇更不曾有認識何以待他如此?他——而今這屍首不見了,興許是一些專門做死人生意的賊乾的呢?」

    「所以,你沒法證明自己那一夜確有將他收入進棺槨當中。」祁青鶴望著他,說。

    「……」

    楊沖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像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的空白。

    那一雙望向自己的眸子,始終是不沾得一絲人情的涼薄,就在望過來的時候好似便將一個人望得了個徹底,猶然教人感著一陣毛骨悚然。

    楊沖臉色有些蒼白。

    也不知道他是從何處得出的結論,又是為何有這樣的質問,更不知道他已經查到了什麼。

    眼前這人,是著實的深淺難測。

    「……小的,確實沒有法子證明……」楊沖有些艱難的開了口,跟著卻又說,「但大人,小的真的與那李林無怨無仇更從不曾認識啊!而且——而且既然沒有人在場作證,也不是就不能證明我沒有不把那李林的屍首收殮入棺嗎?」

    「……」

    藏在劉師爺懷裡的單玉兒微微動了動,抬起頭望向了他,面上幾經變了變神色,躊躕之餘卻沒有多說什麼的又把臉埋了進去,只一雙眸子晦黯。

    「楊殮師不用介懷,本官只是例行尋問一二。」

    祁青鶴收回了視線,神色平靜的說道,「可否勞煩楊殮師借本官一閱李林的殮錄?」

    「這……」

    祁青鶴側眸,「不要告訴本官,這李林的殮錄跟他的屍首一樣不翼而飛了。」

    楊沖原本就在他這三句發問之下大亂了手腳,這下更是有些慌張了起來,連忙說道,「沒有沒有,萬萬沒有的事,殮司門對每一年城中收殮安葬的事情都有記錄。小的,小的這就進去裡頭找找,這就進去找找,大人您且在外頭候——」

    「不了,本官與你一道進去,在裡頭也是一樣。」祁青鶴說著跟了上去。

    「大人這可萬萬使不得!」

    楊沖見狀連忙攔住了他,臉上像是有被嚇得不輕的樣子,忙說,「這裡頭可不乾淨的很,若是教大人沾上了不乾淨的東西那可怎麼使得?」

    那一隻手有橫在了前頭,阻止了他往裡邊走去。

    祁青鶴伸手拉下了他的手臂,提步就往裡邊走,說,「這死屍便生得再穢氣,有時也比活人的那一顆黑心要乾淨得多。」

    「大人——」

    楊沖聽著臉色一變,見他二話不說就往裡頭走去,攔不住他也不敢攔得太過,只得緊趕著跟了上去。

    就在走進殮司門的時候,祁青鶴突然停下了腳步,側過頭對劉能說,「你走一趟將她送回單府,轉告單正陽好生管教,深更半夜何以放一個姑娘出門來這等的地方。」

    「公子,是我見這丫頭……」跟在後邊的吳作青低咳聲。

    「公私不分,深夜縱稚女入殮地,回去我自會罰你。」祁青鶴側眸望了他一眼。

    「……」

    吳作青緘聲,靜默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是我自己要跟過來的,吳伯伯是被我纏的沒有辦法才答應了我。」單玉兒見著忙從劉師爺的懷裡站了出來解釋著說道,「我又不搗亂,就呆在這裡怎麼就不可以了嘛?」

    祁青鶴卻沒有再理會她的提步往殮司門裡面走了進去。

    楊沖見狀只得緊著一顆心忙走在了前面,一副要帶路的架勢。

    跟在後邊的是老仵作吳作青和兩個捕頭,余剩下的守衛則是留在了門外。

    「真是一點兒也不近人情!」單玉兒氣悶的一腳踹了一下內門的台階,心裡猶然還不解氣的一屁股坐在了那石頭台階上,氣鼓鼓的一隻手托著臉頰,說,「我就不回去,他能把我怎麼著?」

    劉能委實是頭疼的很,說,「四小姐,這也不能怪祁大人,這個地方實在是不適合……」

    單玉兒不滿的說,「又不是他家,攔著不讓我進幹嘛,裡面不就是屍體死人骨頭嗎,有什麼怕的?」

    劉能咋舌這丫頭膽子竟然這麼大,聽著好似半點兒也不怕的樣子,換個大漢見著死屍白骨都少不得腳軟驚措。心裡又有無奈的好聲勸著她,「四小姐,這下天色是真的不早了,都已過了二更的天,你還是跟我回去好好歇著吧,也省得單大人擔心於你。若是無聊的話,明日你去找你那手帕交踢毽子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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