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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39:39 作者: 硯古
第15章 、蛛絲
一夜宿醉。
醉得不醒人事時,隱約的還記得那一年的擷花宴上兩人的梨花相賞,一同看著那漫天的香雪自枝上簌簌落下。記得那一年紅帳暖香喜字登門燒了一整宿的鴛鴦燭。記得他遠行他鄉震災平禍後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家時她喜極而泣的衝過來將他抱得個滿懷。
至那一場臨安雨,徹底的撕下了他一直以來裝做不知情的自欺欺人。
美人香,溫柔冢。
他斷不可再繼續沉耽下去了,也是時候做的個一刀兩斷。
可是就在他提起筆寫下休書的第一個字的時候……心裡,那真正是難以言說的感覺。
有他不願意承認的還在意她。
有他不願意承認的放不下她。
但時至如此,她做為他的妻,卻與另一個男人如此的糾纏不清的事,在全然的曝光在這清天白日之下,他再也做不到裝做不知道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再見了吧。
再也不見了吧。
將那一紙休書扔給了她,怕自己見到她時還會毫無底線的心軟下去,只在當日裡,祁青鶴便收拾了一應的細軟支身趕往去了京城。
「……」
破曉的光透過了窗子照進來,庭院外頭的枝上寒雀正鬧。
宿醉醒來最是頭痛。
祁青鶴皺著眉頭起了身,一隻手經不住的按住隱隱發疼的太陽穴處。他原是不喝酒,只在宮中難以推卻的宮宴上會喝上幾杯。
他是瘋了嗎?昨天晚上竟然跑去了酒肆里喝酒?
祁青鶴面色生冷的坐在床上,一隻手托著腦袋,久久地沉默了下去,只記得好似是吳叔將他馱回來的,一邊馱著一邊念叨著自己原是侍奉死人的,若是再管顧著他會讓他沾著陰穢氣。
絮絮叨叨的說著這麼些年了,他還是這麼的讓人不省心。
「大人醒來了?」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銀鈴兒似的聲音。
「……」
祁青鶴怔愣了一下,微微鬆開了托著額頭的手,抬頭看著正在屋內忙上忙下好似一隻小雀兒般的女子。見他睜著一眼睛正打量著自己,好似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單玉兒眨了眨眼睛,笑盈盈的說,「大人,您不會是酒還沒有醒吧?」
「你怎麼在這裡?」祁青鶴道。
「大人此來臨安身邊也沒跟著個丫頭多有不便,叔父讓我過來伺候大人呀。」單玉兒歪著頭,「大人不會是一覺醒來全忘了吧?」
祁青鶴皺著眉頭道,「在外房等著便可,下次不要再隨意進來我的寢舍。」
單玉兒撓了撓頭道,「我不進來怎麼給大人梳洗換衣?」
祁青鶴道,「我自己換。」
單玉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祁青鶴道,「男女授受不親。」
單玉兒看了他許久,忍不住笑出了聲,眉眼彎彎的說,「大人,你真好玩。」
祁青鶴面色生冷的看著這個不過二八之齡的小姑娘,不欲與這么小的小姑娘一般見識,也便沒有追究她的失禮放肆,但他的不追究卻讓小姑娘越發的大膽了起來。
單玉兒抱著他的衣服走了一圈,笑眯眯的說道,「大人,你這個樣子特別像是一個窩在被子怕被人揩了豆腐的小媳婦。」
祁青鶴的臉徹底的黑了下去。
單玉兒放下了他的衣服,人已經走去了屏風那邊,只探出了半個頭沖他擺了擺手笑嘻嘻的說道,「既然大人這麼不好意思,那我就在外房等著伺候大人了。」
「……」
單正陽為官幾年,每一步無不是走的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生怕著行差踏錯了一步。
卻不想單家的女兒卻是生的這般大膽奔放,連男人都敢調戲。
祁青鶴臉色生黑的從被子裡伸出了一隻手,翻撿出了自己的中衣就往身上套了上去,因為是宿醉,從床上下來的時候頭好似有千斤般重的疼得厲害,便撐著一隻手扶去了一旁的桌案。
等摸索著換好了衣衫,整理了清楚走出去,正看著單玉兒坐在椅子上晃蕩著一隻腳,摸著桌上的一個甜桔正吃著,便是半點兒沒有個女兒家的模樣。
這讓他竟然不知道單正陽到底是存著什麼心思打發了這個小丫頭過來照管自己起居。
「大人來了。」見著了他,單玉兒將手中的甜桔塞進了口中,自椅子上跳了下來,「我先給大人換藥罷。」
「只你一人?」祁青鶴走過來,看著外房竟沒一個丫頭小廝。
單玉兒搬來了藥盒聽他這麼一問,眨了眨眼,笑眯眯的說,「大人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祁青鶴落身坐了下去,抬頭看了她一眼,道,「女兒家別學的這麼輕佻。」
單玉兒笑眯眯道,「我哪裡輕佻了?」
祁青鶴面色生冷,沒有說話,只當不與小丫頭一般見識。
單玉兒仔細著為他的傷口換了藥,卻也沒有再說什麼「放浪」之詞了,屋舍里一時靜了下去,這個不過二八之齡的小丫頭生著活潑可人,但上藥換藥卻很是仔細,尤其是低著頭一派認真的模樣,好似在打量著什麼。
祁青鶴沒有放在心上,一地的雞毛已經夠亂了,他實是沒有其它的閒心。
換藥的時候,單玉兒盯著他手掌上的那一道傷出神。
「大人,人死後的刀傷跟生前受到的刀傷真的會不一樣嗎?」單玉兒好奇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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