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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6:27:32 作者: 二月東
楚川眸光微閃,沒有動,半蹲在一旁的床頭櫃前,在上層抽屜找出來了一片小鑰匙然後打開了下層抽屜。
他把一個月前封存在這裡的戒指拿出來,黑絲絨盒子泛著一層漂亮的瑩光,楚川捏住裡面的吊牌將蛇形戒指拖出來,牽過沈韻的手,小心認真的套進她的指間。
「這是什麼意思?」沈韻平舉起右手似笑非笑的問道。
楚川握住她的手,大拇指在蛇頭上珍惜的摩挲過,臉上的神情卻是散漫的:「送給你帶著玩兒。」
沈韻哼笑一聲,微涼的手撫過他耳尖,那裡正有一抹淺紅,「為什麼你心虛還會耳朵發紅呢?」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楚川耳朵發紅的模樣了,男人的臉皮其實很厚,第一次嘗試的事也能迅速適應讓對方再也看不到笑話。
「我沒有心虛」,楚川抬頭,略過這個話題,乾脆的俯身將沈韻一把抱起,往客廳走去。
在沈韻看不到的地方,他卻眸光深沉。
楚川從來不會心虛。
他只是覺得剛剛他替沈韻帶戒指的模樣像極了求婚。
只要想一想,就令人面紅耳赤,忍不住手心發汗。
一個月之前,他夢都不敢做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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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韻在家待了幾天,一直到正月初八才和文悅銘聯繫了一下。
她跟他定了正月十五後見一面。
這幾天沈韻的手機都處於關機狀態,沈明找不到她人,沒少去騷擾文家,雖然只是只叮人的蚊子,可卻也很煩人。
沈韻並不想給他東山再起找到別的可以幫助他的人的機會,有的事情要越快越好。
她想做什麼現在沒有再避開過楚川,反正該知道的他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沈韻拿出錄音筆的時候剛剛在楚川家吃完飯。
為了給沈韻補身體,他變著法的做營養餐。
時隔一個月,沈韻突然發現自己其實還挺想念楚川做的吃的,過去那一個月她吃下的東西和這一比遜色了許多。
她靠在沙發上,面色認真的聆聽已經被她導入筆記本里的錄音。
楚川收拾好碗筷後坐到她身邊,拿過另一隻耳機聽了一下,擰起眉來,短促的問了一聲:「這是?」
沈韻沒有回答,因為她相信楚川在問出來的同時應該已經明白了這是什麼。
這是那天晚上的錄音。
大年三十,在前往私房菜館前,她閒逛的那個下午早早的就買好藏在口袋裡。
哪怕私人錄音沒有法律效用,那也足夠送沈明周藝青身敗名裂,要求重新調查。
她要他們對她和她的母親做過的事傳遍每一個人的耳朵。
她要他們往後的人生無論出現在這片土地的何處都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沈家已經是強弩之末,她不介意送他們最後一程。
沈韻習慣了一個人長大,她不靠任何人。
她不怕丟人更不畏懼任何他人的言語,她只要泄火。
沈明最怕什麼,她就送給他什麼。
驕傲、名氣、讚譽,資產,她會一步步用最合理的方式毀掉他從周嫣那裡偷走的一切。
到了晚上十點,沈韻從房間裡走出來時在黑暗中見到了楚川靠在沙發上的身影,男人的臉被屏幕的瑩光映出分明的輪廓,臉上的神色沉且認真。
她走近,摘下了他的耳機。
她把耳機放在耳邊了一瞬,然後又將楚川另一邊耳機也摘了下去。
「為什麼要聽這麼多遍?」沈韻坐到他身旁,緩緩問。
「你的痛苦如果我無法分擔,那我很願意和你感同身受一起痛苦。」他笑了笑,將沈韻抱到自己腿上,下巴抵在她脖頸間,深深嗅了一口,緊緊抱住她來緩解心口一陣陣的疼痛,「這樣沈小姐就不會是最難過的人。」
沈韻目光落在外面的月亮上,問道:「你十四歲的時候在做什麼?」
這是沈韻第一次問起楚川的過去。
太過突如其來的問題令楚川略微失神,他擰眉沉思了一下。
十四歲的楚川,還在吃百家飯獨自生活,是白牆黑瓦的小巷裡桀驁狠戾的少年,在學校里過的張揚難馴,卻在泥土堆里摸爬滾打找到能活下去的方法。
他如實告知沈韻,沈韻只輕輕點了下頭。
這樣啊。
楚川十四歲的時候,沈韻十一歲。
他失去母親獨自生活五年,她剛剛失去母親在無知中等待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誰也沒比誰好過。
「去一趟蟬褒山吧。」
沈韻說道。
窗外的月亮很美,今晚沒有再下雪了,像是陰霾後乍然晴朗乾淨的天。
楚川在黑暗中點點頭,甚至沒有問為什麼。
蟬褒山在城東,離她們的公寓不算遠。
那裡是周嫣長眠的地方。
大概當初她有預感到自己的死期,早早的給自己準備好了墓地,寬敞又視野良好,可以眺望整個城市的璀璨華燈。
沈韻已經很久沒有去見過她了。
夜晚的路格外寂靜,楚川左手抱著一捧花,右手牽住沈韻和她慢悠悠的上了山頂。
細碎的槐木葉將頭頂的天空分割成了許多形狀奇怪的小塊,越往高處走,星星就越來越明亮,遠遠望去,周嫣的墓碑前已經有了一束漂亮的白玫瑰,零下的溫度令它還保持著含苞待放的模樣,甚至葉片上還有凝結出來的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