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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5:03:44 作者: 簡暗
青青正在皮包里翻找什麼,不想被余照天這麼一問,她倒笑了起來,「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在坐牢了,可我從來不覺得他是個壞人。」
余照天說,「那是因為他想得到你,所以他才對你特別。」
青青說,「那樣對我來說就足夠了,即使他殺了人,我也覺得有他的道理。」
余照天說,「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青青說,「什麼也不知道。」
余照天問,「他從來不對你說?」
青青答,「是這樣。」
余照天又問,「將來我抓到他,判他死刑,你怎麼辦?」
青青說,「我不知道。你們想要我怎樣回答?後悔嫁他?為他守寡?還是同他徇情?或者……替他報仇?」
余照天答不上話,青青又說,「傷人與被傷同罪,愛與被愛同罪,這麼說的話,我與他也是同罪的。你們都很驚訝我嫁給了他,你們希望我是什麼結局?」
余照天看著面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只覺得那雙清澈湛亮的眼裡儘是義無返顧的追尋,他忽然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傷,像極了藍色微雨的天空下一株幼花盛開的含羞草,帶著微弱的毒與羞赧,在濕潤的季節里搖擺,有些自得,也有些晦澀。而其中那種悲傷的感覺,其實與文則是一樣的——不為什麼,余照天忽然這麼想。
第四章 仙人跳
九龍會越過武幫獨攬了幾筆大交易,昊灃的勢力發展得比武延安這老狐狸想像中更快。武延安心裡很是不爽,卻又不能與昊灃撕破臉,只好假模假樣冷淡了一段時間與他的合作,可轉頭又將手下好幾個肥水碼頭讓了出去,以做討好。這讓昊灃十分高興,不久他便在武延安六十大壽時親自送了一尊金佛了表孝敬。
武延安在宴席上眉開眼笑,親自招待昊灃入座,然後對周身幾個親信笑說,「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要我說啊這世道終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咱們這些老頭子也該跟龍老爺學學,爽快點兒,交了江山給下一輩去拼去干去,自個就享享清福多好啊!」說著還舉杯一干,仿佛有多高興。
後來這老大爺忙不迭到處跟人敬酒敘舊,雷子便趁著閒空里對昊灃說,「灃哥,這老東西真敢做,出手就是六個碼頭,還故意大張旗鼓,弄得人盡皆知。擺明是把警察的注意力往咱們這兒恁。」
昊灃卻仰頭豪飲一杯,笑說,「無所謂,他不給我也會要,他給多少我照單全收。想做大事還怕這點小把戲?只要這老東西有自知之明,夠安分守己,我也不會虧待了他,照樣叫他有頭有臉。」
雷子點點頭,轉念想到那警察余照天,又說,「對了,灃哥,余照天那小子這段時間夠出風頭了,咱們是不是給他來一下,叫他也安分些?」
昊灃冷冷瞥了雷子一眼,回道,「跟你說過多少回,不到逼不得已不要動警察。」
雷子摸了摸頭,說,「我聽說這小子找過文哥麻煩。」
昊灃一頓,又問,「阿則跟你聯繫了沒有?」
雷子雙手一攤,作出副無奈老頭兒樣說,「沒有,沒有,文哥進去這幾年,一次都沒有跟我聯繫過,我弄過去照應的人他也不怎麼搭理。我真搞不懂他,兄弟坐個牢,難道真就給改造了?不還是兄弟麼,咱們還會不管他?」
昊灃聞言,卻瞭然大笑,「阿則的脾氣就這樣,真是坐牢幾年也沒變過來。」
雷子說,「文哥是啥脾氣?認識他這麼久,他一直陰沉沉的,灃哥以外誰的面子他都不給。」雷子說著,伸手從桌上夾回一隻大龍蝦,一口把蝦頭咬下來,又對昊灃說,「不過文哥這人我喜歡,槍准,夠狠,說得出,做得到。灃哥身邊,也就他能拿住武幫那些雜種。」
昊灃聽到這話,心想這些年只得一個雷子貼心的,可他身邊確實還得個文則這樣的人才,於是他喝了一口酒,又問雷子,「阿則什麼時候能假釋?」
雷子正在吃蝦,嘴裡還噱著一隻大夾子,於是支支吾吾回道,「還有半年,錢我已經準備好了。」
昊灃恩了一聲,「錢給他老婆送去,由她去做,警察那邊也無話可說。」
雷子抹了抹一嘴油,帶點兒興奮地問,「文哥會回來九龍麼?」
昊灃笑,「他是不會主動回到我身邊的。道理很簡單,如果他對我有用,我就會親自去找他,如果他對我沒用,我大可以從此不聞不問,這樣大家都自在。這就是他的想法,多少年了,他還這樣。」
雷子哈哈大笑,「這倒像文哥,夠他媽透徹的!」
昊灃與雷子就這麼幾句話,過後,青青的工行帳戶上便收到了一大筆錢。青青的第一反應就是將這筆錢轉到一個新戶頭上,開戶人為文則。這是文則早就交代過的,文則說如果昊灃出錢,她只管接受,不要拒絕。青青轉好錢以後,就致電給昊灃道謝。昊灃頗驚訝,沒想到文則那個秀氣的太太會打電話給他。昊灃倒覺得這是個機會,他也該知道文則是怎麼想的了,便叫自己的老婆去見青青。青青遲疑了一會兒,還是答應見面。
昊灃的老婆澀七,妓女出身,同昊灃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少年時都不愛讀書,就愛和一群人到處晃蕩。澀七的家裡很窮,長大後她就當了妓女,在家接客。好幾次曾被客人虐待,都是昊灃帶著一大幫人衝過去連帶威脅和勒索,把客人弄得焦頭爛額。只是女人,就算當了妓女也一樣有一顆會愛的心,那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澀七都將這種感情藏在心裡,她接客時從來不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