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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4:47:15 作者: 痴夢人
    我要等到莎莎明白諒解的那一天。

    會等很久嗎?還是永遠不會到來?

    年三十

    我不知道東霖那晚是幾時離開的,因為後來我也站累了,靠著門,我也坐了下來。他在門外,我在門裡,隔著一扇門,背靠著背,靜靜地坐著,誰也不出聲。

    幾乎一整夜。

    接近天亮的時候,我打開了門,門外已沒有人。

    他應該知道我一直在門裡默默地陪著他吧。

    他肯定是知道的,我想。

    第二天,我等著莎莎給我打電話,按東霖的說法,他又和她分了手,那麼,她一定會來找我,會痛哭著對我說,東霖又不要她了。

    但我卻沒有等到她的電話。

    一天,兩天,到第三天,已是大年夜,我仍然沒有等到她的電話。

    這不正常。

    照常理,我應該當天或第二天就接到她的哭訴電話,但現在已是第三天了。

    可我也沒有勇氣先給她打電話。那樣,似乎有嫌疑,仿佛即使她不告訴我,我也會了解她的一切。我知道自己是做賊心虛。

    我只能等著,假裝自己是身外人,不知道她和東霖之間發生的任何事,除非她來告訴我。

    接不到她的電話,我隱隱的有了恐懼,生出了許多猜想。莎莎是不是察覺了什麼,然後是不是就像我擔心的那樣,我要失去這個朋友了。

    東霖也沒音訊了。沒有電話,也不來找我。

    我不覺得奇怪。

    和莎莎徹底的分手,對他來說,也是斷腕之痛吧。他也需要時間來治癒傷口,不是馬上就能面對我的。

    年三十,除夕,中國人最重要的團圓日子,我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幾乎每年都是這樣孤單的度過的。

    商場在這個日子照例請不了假,越是大節日,商場越忙,所以我去不了上海,也回不了老家,只能守著A市這座空城。這一天,對我來說,A市就是一座空城。

    身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我卻猶如身處孤島。

    不會有人和我吃團年飯。只有一室孤寂。

    謝豐會在這個日子記得我,他從沒忘記過。但他也從來都抽不出身。他是家裡的獨子,他還有心蕾。心蕾也是外地人,沒有了他,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所以他總是給我打很多的電話,從晚上五六點開始,隔一兩個小時就來個電話,不厭其煩。問我幾時下班,有沒有買菜,在不在看春節聯歡晚會,直到我不耐煩的再不接他的電話。

    今年也是。

    五點多的時候我開始接他的電話,接了兩個,我就對他說:「謝豐,不要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他在記掛我,我很了解。

    他在電話里半天沒說話,就真的沒再打了。

    和東霖在一起兩年,兩個大年夜,他也是趕回家裡去陪父母。他也是獨子。他老家就在離省城不遠的一個地區市,驅車來回五六個小時。他都是除夕的下午走,走之前會給我來個電話,只有兩句話:「我走了,你自己好好過年」。

    第一年他在大年初四才回的A市,我接到他電話的時候,還在上班。何麗她們照例把很多班推給了我,因為就我最空閒,不用走東家串西家。於是我連著加班,直到生病,卻還在上班。

    東霖那天難得的來商場接我下班,其實他也是剛開了幾個小時的車趕回的A市。

    在地下停車場,我找到他的車,坐進去就閉上眼睛想睡覺。他立即覺察出反常,抬手摸了一下我的額頭:「你在發燒!」說完他就直接開車帶我去了醫院。

    在注射室,他陪著我做皮試,看著我手腕上的皮膚鼓起老大一個包,當時就問護士藥水是不是打多了。

    那個護士二十八九歲的樣子,本來還對他和顏悅色的,聽了他的問話,立即丟給他一個白眼:「你懂還是我懂?要不你來給她打?」噎的他說不出話來。

    我頭昏昏的,但還是忍不住「嗤嗤」的笑。

    他托著我手腕,把它平平的放在手心裡,皺著眉看著我笑,臉上有絲難堪的窘迫。

    就覺得他掌心熱熱的,一整條手腕都滾燙了起來。

    後來在輸液室,一圈圈的椅子,很多的病人,周圍幾個竟然都是過年吃壞了肚子的人。我和他在個角落坐著,我還是頭昏,人綿軟無力,他就把我攬在了懷裡。

    醫院的椅子都是單座的,我和他之間橫著個扶手,硬硬的硌著我腰,我卻在他懷裡很快的睡著了。

    醒過來時點滴已經打完了,針不知幾時抽走的,東霖捏著我手,大拇指緊緊地按著棉球,上面滲著一點點血。

    他看我睜開眼,對我說著:「你的血小板太少了,抽個針頭都出這麼多血。」

    我只望住他笑,感覺頭頂白白的日光燈都像太陽似的。

    那是僅有的一次看見東霖對我流露出明顯的關懷,覺的他雖然不愛我,但還是喜歡我的。但也就那一次,以後再沒見過他那種樣子。

    我也再沒在他面前生過病。

    第二年的春節他回來的很早,年初二上午就回了A市,我也還是在上班,接到他電話:「我到家了,下午我來接你下班吧」

    我一愣:「不用了,我自己過來。」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他又要到年初四才能回。

    他接著說了一句:「你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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