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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4:34:15 作者: 嫻蟬
    盛明野挑眉,伸直了腿,打聽這樣的事有些越界了,他也不再問,拿出自己的手機出來,「那你就掃我的吧,我給你走內部價,打折。」

    許清知沒猶豫太久,直接掃碼,「折後多少錢?」

    「就付個手工費吧,你看著給。」盛明野走到另一台印表機旁,整理剛印出來的卷子。

    許清知看著這人的微信名【這是個大帥比】,覺得這人真是自戀的可以,再一聽只付手工費,更是自戀的沒邊兒了,合著紙可以白送,但是他得值錢。

    「那您值多少錢呢?」她這麼想,也就這麼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盛明野拿卷子的手一頓,笑著一下,舌尖頂了頂後槽牙,回頭看許清知:「怎麼,二十塊講義都買不起,就覬覦上我了?」

    「談不上覬覦。」許清知低著頭轉帳,「菜市場裡挑白菜也不挑你這樣的。」

    盛明野手機一震,他收到了許清知的轉帳,九塊八。

    「怎麼還有零有整的?」

    許清知點開盛明野頭像,剛打算把人刪除,忽然覺得他的頭像有些眼熟,她點擊圖片放大看,同時沒忘了說:「菜市場的白菜九塊八一棵。」

    盛明野快被氣笑了,他點點頭:「挑不上不也還是得付錢挑回去。」

    許清知看著盛明野的頭像,那是春山中學大門前的黃昏,盛大的紅霞過渡成金黃,和鉛灰色的天幕相接,遠處樓房和樹影沉默著相互交疊,明暗交織,光影憧憧,構圖和色彩都精準到極點,而凋落的大門前,少女小小的身影孤單而又寂寥。

    許清知按了返回,沒刪好友,說:「嗯。」

    就只嗯了一聲,再沒別的,簡單到盛明野覺得不簡單,他見許清知的微信名是英文的,指著手機問她:「這什麼意思?」

    「anti-」許清知念了一遍,她的英文發音很好聽,「一個單詞前綴而已,沒什麼意思。」

    許清知把話茬岔過去,問他:「你是列印店的老闆?」

    盛明野又恢復了老神在在的二大爺模樣,雙手插兜,點了一下頭:「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

    「列印店是學校的,我在這幫忙。」

    「那學校給你發工資嗎?」

    盛明野算是聽明白了,合著在這打算搶飯碗呢。

    「你很缺錢?」他問。

    許清知也不藏著掖著:「對,很缺,缺到九塊八一棵的大白菜都只能買兩棵。」

    「買兩棵?一棵九塊八的白菜還不夠你吃的?」盛明野一手叉著腰,忽然抬高了眉毛。

    許清知不明所以:「你在計較什麼?」

    無形的氣焰陡然短了一大截,盛明野摸了兩下鼻子,不太自在卻又很自然地轉移話題:「你想在列印店勤工儉學?」

    「嗯,」許清知環顧四周,「列印的工作比較簡單,我應該不會再花時間學習添麻煩。」

    盛明野狀似為難地撓著後腦勺,嘶了一聲:「這有點難啊。」

    許清知也覺得自己的要求不太合適,畢竟這份工作原來是盛明野的,她沒道理搶這份原本屬於他的薪水,可她現在實在太需要錢了。

    「實在為難的話可以不用勉強,我雖然窮,但也不是一定非要這份兼職不可。」許清知捏著手裡的淺綠色講義,在盛明野微微詫異的目光中轉身,「走吧,回去上課。」

    「等下。」

    匆忙之下,盛明野只來得及伸手抓住許清知的胳膊。

    少女穿著寬大的校服外套,長長的袖子只露出一截蔥白的手指,盛明野手掌下的皓腕纖細瘦弱,他隔著校服袖子都可以松松圈住。

    他盯著自己牽著許清知的那隻手,愣了一瞬。

    「怎麼了?」許清知清冷的聲音讓盛明野倏然回神,他下意識鬆開手,像是被燙了一下,把那隻手插進褲兜里,捻著手指,掌心還在不自在的摩挲。

    「咳咳,那個,你想來兼職,也不是不行,」他找回自己的聲音,「晚自習的時候你過來一趟吧,我帶你見個人,列印店他說了算。」

    許清知會意:「好。」

    「你回去吧,我還要在列印店繼續印卷子,就不去上課了。」盛明野說著轉身,坐回了電腦前,右手卻遲遲縮在褲兜里,左手握滑鼠的姿勢顛三倒四,跟捏了塊兒燙手山芋似的。

    不過許清知沒在意,她拿著講義回了教室,還有幾分鐘才上課,班裡本來鬧哄哄的,她甫一出現,立刻安靜了下來。

    也就只有佳佳出現的時候才有這種待遇。

    許清知回到座位上,安怡走過來,對她說:「清知,講義的事我得向你道歉,都是我疏忽了,沒把你拉進班群里,才害的你不知道講義的事。」

    「沒關係。」許清知說,清清淡淡的,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魏洋在前面嘲諷道:「垃圾袋都沒她會裝。」

    安怡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終於沒忍住:「魏洋,你一個男生怎麼老說這種話?」

    被班長凶了,魏洋悻悻閉嘴,把頭扭回去,後腦勺都透露著不情不願。

    安怡緩和了語氣:「清知,你別理他,他這人就是嘴上不饒人。」

    其實除了魏洋,班裡其他人也和他的想法差不多,只不過大多數人都是竊竊私語,沒人像魏洋一樣直白地說出來罷了。

    這些許清知都知道,只有安怡一直對她釋放出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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