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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14:34:15 作者: 嫻蟬
    許清知蹙眉,她沒細數過這些,「那也帶學校來,我放宿舍。」

    「得了吧,」方楚悅道,「你宿舍才多大點地,全放這些東西你睡覺都沒地方睡,反正都在我家放那麼久了,就接著放吧。」

    許清知難得真情實感:「謝謝,辛苦你了。」

    方楚悅還有些後怕,說道:「盛明野在學校里名氣大,除了成績不好,年級主任看他不順眼,就沒人不喜歡他,你現在招惹了他們那幫人,要是真的去了七班,日子肯定不好過,要不然你來我們班躲躲也行。」

    方楚悅成績好,在理科重點班一班,高二年級的年級主任房善德是個唯成績主義者,只要成績夠好,進入重點班不是問題。

    許清知對進重點班絲毫沒興趣,說:「分班考的卷子已經交了,你覺得六門課總分300的成績,能進一班嗎?」

    方楚悅一點不懷疑許清知說的300分,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就不能再控制一下,考個600說不定也能行,現在好了,你要是真去了七班,都不知道他們會怎麼針對你。」

    「隨他們的便。」許清知說。

    和方楚悅在學校門口告別,一中大門前的這條學府路四五百米長,路兩邊除了小吃店,還羅列著「雅思托福」「出國諮詢」「新華書店」「錢爺爺毛筆字」等其他商鋪。

    道路盡頭,是車水馬龍,繁華城市的霓虹燈照不進春山腳下的學府。

    許清知踢踏著步子,磨蹭到學府路盡頭的公交車站,恰好公交車駛來,她隨著人流一起上車。

    車上人不多,許清知走到最後一排坐下,戴上耳機,將腦袋倚在車窗上。

    公交車搖搖晃晃匯入車流,車窗外就是寬闊的平蕪江,江邊明黃的路燈漸次亮起,晚風拂過江面,這一處江水平緩溫和,像極了江城這座城市,一切都慢慢的。

    其實她那會兒也沒想著一定要打架來著,盛明野出現的時候她就不想打架了,只是盛明野說話實在是太氣人,什麼叫不欺凌弱小,拽什麼啊他?

    保留了幾百年的古城牆在城市裡依舊供市民們來往穿行,並沒有圍上冰冷的柵欄,旁邊立著遊客止步的牌子。當公交車從城門下方穿行而過,許清知看見土褐色的磚瓦向後退去,有種穿越了時空的錯覺,歷史的厚重感忽然就平靜了年輕人躁動的心。

    坐在前座的老太太一直都很安靜地看手機,車廂內忽然響起她焦急的聲音:「樂樂,你快幫奶奶看看,這手機字體怎麼突然變小了啊,奶奶不會弄,這怎麼辦啊?」

    老太太耳朵也不怎麼好使,手機音量開到了最大,還要放在耳邊才聽得清,因此,那個樂樂的語音也越過耳機進了許清知的耳朵里。

    「你把設置打開,那裡面可以調節字體大小。」

    老太太照著孫子說的做,但是手機字體小,她翻來覆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於是又給孫子發語音:「樂樂啊,你說的那個什麼設置,在哪裡啊,奶奶沒找到啊。」

    樂樂語音回的很快:「我怎麼知道設置在哪,不就是在桌面上嗎,算了算了,你別找了,找你也找不到,等回家了我給你弄。」

    老太太又道:「你媽給我發了今天晚上吃什麼菜,我看不清楚,沒法去買呀。」

    但是這次,那個樂樂再沒回消息,老太太對著手機唉聲嘆氣,依舊在桌面上來回尋找。

    許清知腦袋靠在窗戶上,意興闌珊,視線從老太太花白的頭髮移到窗外,心裡告訴自己別多管閒事,上次多管閒事吃的苦頭還不夠嗎?

    此時,公交廣播報站,下一站就是白坡路口,馬上就要下車了。

    興許是對那個叫樂樂的小屁孩不爽,又或者別的什麼,許清知視線移回來,拍兩下老太太的肩,說:「手機給我吧,我給你弄。」

    她聲音不高,老太太聽不清楚,大聲回道:「姑娘,你說什麼?」

    一車廂的人都往這看,許清知被看得發毛,也懶得再解釋,直接拿過老太太的手機,當著她的面,三兩下設置好了手機字體。

    這下老太太雖然聽不清,但是也明白了許清知的用意,滿是皺紋的臉上盈滿了笑意:「真是太好了,姑娘,謝謝你啊,太謝謝你了。」

    剛好公交車停在白坡路口站,許清知站起身就走,老太太的感謝沒完沒了,她像是被什麼東西追趕著一樣,急匆匆下了車,只留下一聲幾不可聞的「不客氣」。

    回到家,許清知拿鑰匙開門,輕輕一轉門就開了,她心頭忽然浮起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屋裡亮著燈,宋玉時女士,即許清知的親媽,回來了。

    許清知單手撐著牆,靠在玄關處換鞋,廚房裡的油煙機聲音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下一秒,宋玉時平靜的質問緊跟著過來。

    「白天不在家,又去打球了?」

    許清知的面相三分隨了宋玉時,如出一轍的瑞鳳眼,眼尾微微上勾,天生的距離感,即使在親母女之間,也親近不起來。

    「您不是都看見了麼。」許清知說,宋玉時不讓她打球,更準確地說,是不讓她做除了學習以外的任何事,現在被發現了,她也不解釋,換好鞋子,打算直接回房間洗澡。

    「許清知,你給我站住。」十幾年了,宋玉時一直這麼叫她,以至於許清知偶爾在街上聽到別的母親叫女兒乖寶的時候,都能掉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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