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8章

    這聲音，柳智慧。

    兩年前，她在報仇成功得手之後暴露了自己嫌疑身份，遭到警察的追捕。

    在海邊，已經報了大仇的她了結此生心愿，打算一死了之下去陪伴自己已然逝去的一家人，後來我趕到，為了說服她放棄自殺念頭，我說出了我要娶她的話，甚至還說和她結婚生子，帶著我和她的孩子我們一家人去給她家人燒香祭拜，子子孫孫綿綿不絕。

    說是為了救她命而說，心也的確有這麼一些想法，但這不可能是現實，因為我只能選擇其中一個，就是賀蘭婷。

    她當不當真我不知道，她能看出我說這話有多少分真，多少分假。

    其實我的確是有幾分認真的，倘若她要死，我就是不能跟賀蘭婷在一起，我也要這麼做，這世上除了生死，全是小事。

    只要她還活著就行。

    我也沒有那麼愚蠢死板，就是娶她和她生孩子，我也絕對不放棄賀蘭婷，除非賀蘭婷對我失望把我拋棄，但我最大的動機的確是出於救人，而不是想和柳智慧在一起。

    我的手機掉落在地。

    急忙撿起來，喂喂餵幾聲。

    那邊已然掛了電話。

    黑明珠看我這副模樣，便問：「怎麼？」

    我說道：「接到了一個消失了兩年以為她已經死了的人的電話。」

    她只是輕輕笑了一下，往前繼續走。

    去洗手間，避開黑明珠和賀蘭婷，撥打這個長長的號碼，打不過去了。

    這一通電話，柳智慧，加上黑明珠，再加上這個孩子，讓我平靜許久的生活和內心如同一顆炸彈轟然炸開，亂成一片。

    在異國他鄉米國xxx市的一家頂級私人醫院，見到了奄奄一息的東叔。

    先說說為什麼叫頂級醫院，這世上有一些很有頭腦的有錢人，成一家公司蓋一家豪華醫院，聘請的是全世界醫術高超的醫生，使用的是全世界最尖端最新的治療儀器和最好的治療藥物來給病人治病，當然，收取的費用是全世界最昂貴的醫療費，動不動上百萬，千萬。

    對於很多有錢人來說，他們並不在乎這些醫療費，在乎的是命。

    普遍來說，有錢人大多都會比普通人活得更長久，為什麼？

    因為他們享受著世界上最好的醫生治療服務，世界上最好的治療儀器救治，世界上最好的治療藥物。

    有的病在普通醫院只能延長生命，這個醫院卻能治得好。

    有的病在普通醫院宣告病人晚期和存活時間，在這個醫院卻能延長其生命。

    這就是它收費那麼昂貴卻還能存在的意義。

    黑明珠何許人也，一家明珠集團做得風生水起，她不缺錢。

    但即使不差錢，也無法留得住一個行將就木油盡燈枯的老人的生命了。

    東叔這個年紀，這個身體，很多器官都已經如老化機器的零件般，再也無法使用。

    黑明珠伏在東叔床前，眼淚潸然而下。

    東叔摸了摸黑明珠的頭：「人都是會死，我活到這個年紀，已經值了。不要為我哭泣，我在戰場上多少次和死神擦肩而過，老天爺對我已經足夠好。我的骨灰，帶回去葬在xx陵園，和我的那些在xx戰場上犧牲的戰友們，我的連長，長官們一起。」

    黑明珠說道：「我想冰凍你，以後時間和條件成熟了，復活。我不想失去你。」

    黑明珠是想冰凍保存東叔的屍體。

    在這個國度，人體冷凍是合法的，人體冷凍，即是人死亡後，立刻以適當的方式將屍體通過冷凍處理，在將來的某個時刻復活。

    人體冷凍需要高昂的費用，這一項超前技術已經成為了富人的熱寵，在米國，需要將近二十萬美金左右。

    世上已知的有大約五百人左右冷凍自己，而還有很多有意向的富人，希望在自己死亡後選擇頭部冷凍起來，將來科學技術條件成熟時解凍頭部，再造身體，也就是復活。

    將來有多長，誰也不知道，也許是幾十年，也許是上百年，也許更久，以人類的文明發展來看，終有一天能夠實現人類冷凍屍體復活，但問題是不知道多久，而且這一切也都是個未知數。

    東叔拒絕黑明珠這麼做，並且說道：「人都是會死，我活了那麼久，足夠了！你不許在我死後這麼亂來，這是命令！」

    聽到命令兩字，黑明珠說是。

    東叔道：「不許哭。」

    黑明珠擦掉淚水。

    東叔和黑明珠，不是血緣上的親人，更勝過親人。

    東叔交代完了後事，醫生給他戴上氧氣罩，他看了看我們幾個人，自己把氧氣罩摘下，叫賀蘭婷過去，然後讓我們先出去，他有話和賀蘭婷談。

    我們出去了。

    珍妮在外面和張自玩著，看到黑明珠眼眶帶淚走出來，她過來給黑明珠擦掉眼淚，跟黑明珠用稚嫩的口氣說媽媽不哭，我去拿糖糖給你吃，誰欺負你。

    一副大人的表情，逗樂了黑明珠。

    黑明珠說道：「媽媽不哭。」

    黑明珠把她抱了起來，她看到我時，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爸爸，你欺負媽媽。」

    我說道：「對，我一直都在欺負你媽媽，以後不會了，以後我會好好對你媽媽，好好對你。」

    她說道：「蝴蝶，有蝴蝶！」

    她看到前面的花園有蝴蝶在飛，嚷嚷著去看蝴蝶，黑明珠把她放下來，她兩條短短的腿可愛的奔跑過去，張自扶著了她。

    我問黑明珠：「一個人帶孩子，很辛苦吧。」

    黑明珠說道：「有傭人，有保姆，有張自。」

    我說道：「但是沒有爸爸。」

    黑明珠說道：「爸爸是她的爸爸，但不是我的丈夫。」

    我說道：「你忍心不找我，讓她沒有父親。從小沒有父愛！」

    黑明珠說道：「即使你忍心離開賀蘭婷，你跟我過的幸福嗎？你以後都不會再想她？」

    她盯著我，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

    剛才的眼淚是為東叔而流，現在的眼淚是為我而流。

    我給她擦了擦眼淚，她避開，不讓我碰她的臉。

    我說道：「對不起，你要怎麼才原諒我。」

    她說道：「不需要道歉，這是我自己自找的，自己選擇的路，與你無關。」

    她雖然這麼說，心裡肯定很難過，否則她不會哭。

    她接著說道：「當時頭腦一熱，以為這樣子就能拴住你，我也是自己犯賤，我喜歡你，喜歡到骨頭裡。我沒想到會有孩子，更想不到後面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我受了傷，我如果放棄她以後我一輩子可能都要不了孩子。我不怕死，醫生說最好把孩子打掉時，我母愛泛濫，我捨不得打掉，我留下了。這一切是我自己選的，跟你沒有關係。你只是她血緣上的生父關係。我只想這麼一輩子帶著她過，卻沒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意，老天爺安排我們同時在同一個地點相見，她竟然能認出你。」

    我打斷她的話：「給她看我照片，那項鍊上我的照片，讓她叫爸爸，我只是她血緣上的生父關係而已嗎。」

    黑明珠問我道：「不然呢！」

    我說道：「明珠，你不該這麼對我，也不該這麼對她。」

    黑明珠問我道：「那我就問你一個問題，當時醫生讓我做選擇，我如果告訴你我就是死也要把孩子生下來，你呢，怎麼選擇？」

    我沉默片刻，說道：「選擇和你在一起，照顧你，照顧我們的孩子。」

    黑明珠說道：「她呢？還有那柳智慧呢！」

    我激動起來，說道：「柳智慧那邊我當時也不想看到她死你知道嗎，我和她的事，好吧我和她的事我將來再和你說。我知道你心裡最大的介意就是我最愛賀蘭婷，對嗎？」

    黑明珠對我說道：「是，我是介意，我多麼一個驕傲，高傲的女人，我會願意和別人分享一個男人嗎？我會接受得了我喜歡的男人心裡裝得最多的是別的女人嘛？我以為我無法忍受，我無法接受，我沒有辦法做到。直到遇到你，我竟然可以讓自己這麼卑微的去愛你，去追求你，去忍受你。只要你分給我一點愛，我就已經滿足。當時我也有想過如果我用孩子作為籌碼，我能爭取到你的概率很大，可是爭取過來了之後呢？你的心依舊在別的幾個女人那裡徘徊，我得到的不是一個完整的你的心，你更會認為我使用了手段而套住你，會讓你迅速對我反感厭惡。」

    我說道：「怎麼會呢，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黑明珠說道：「是個人都會這麼想。我寧可沒有你，寧可你一輩子念我想我，也不要留著你在身旁你卻厭惡我反感我。」

    我說道：「我不是這樣子的人，你如果這麼認為我，我無話可說。」

    黑明珠說道：「張帆，人性本惡。」

    萬萬沒想到黑明珠離開我最大的原因原來如此複雜，除了不想捲入這些感情漩渦深淵，不願和賀蘭婷等人爭奪，她更害怕我會誤解她以孩子作為要挾讓我留在她身旁，日久天長後對她反感厭惡，這才是讓她下定決心離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