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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09:58:16 作者: 小央
    李知然和簡建玟還在睡覺,南舒雨打開手機,播放她在網上搜索的大課間跑操音樂,然後連到藍牙音箱上開始放。這刻進國內中小學生DNA的音頻足以令任何垂死邊緣的九零後零零後驚坐起。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南舒雨已經對這兩位有了大概的認識。

    李知然走的中性可愛路線,大部分喜歡他的人也是把他當成弟弟、兒子看,但私底下的他其實相當硬漢,審美很直男,時不時還有點大男子主義——比如跟異性吃飯一定會要搶著買單,從不喝奶茶,討厭護膚,理想的髮型是參軍入伍級別的板寸。

    簡建玟則好溝通多了,很有事業心,所以只要能走紅什麼都會幹。最大的缺點可能是有點自私,曾經甚至在隊友前女友鬧到公司來時拿出手機拍攝,發到視頻網站上,收穫百萬點擊。

    瞿念驚訝地發現,就在他缺席的這段時間裡,南舒雨已經打入其中,和那兩個人締結了極其良好的關係。李知然玩遊戲罵人太大聲,南舒雨會直接從後腦勺一巴掌拍過去。簡建玟自媒體頻道要發布新視頻,也會主動挪動電腦給她過目。

    「你們怎麼回事?」瞿念問。

    「不是說了嗎,她是個美女啊。」李知然回答得理直氣壯,「還靠人脈給我們拉到了通告。」

    簡建玟也實事求是:「而且她的建議挺好的,我隨機挑戰的新視頻點擊破百萬了。」

    瞿念看到宿舍亮了不止一個度。牆壁漆過了,冰箱裡不再填滿沒吃完的炸雞和比薩,整齊排列著功能飲料和蛋白棒,床上用品也煥然一新。洗衣房還被騰出了一張能坐下辦公的桌子。他有種私人世界被入侵的無力感:「你們不想換掉她?」

    「別白費力氣了,」南舒雨在確認對接,「我和你們以前的助理都不一樣。我有他們沒有的東西。」

    瞿念說:「是什麼?厚臉皮?潑婦精神?」

    「關係,」南舒雨洋洋得意地說道,「我是關係戶。」

    有時候也會為自己現在居然在做保姆而悲哀,但消沉解決不了問題。難得的休息日,南舒雨處理完事務,從購物袋取出剛收到的新鞋子。曾幾何時,她從不考慮這些鞋子能穿多久,但眼下,她卻覺得改裝它們的做法很聰明。

    瞿念用餘光打量她。

    他不知道這位新助理什麼來頭,是什麼促使她不得不在這裡做冤大頭,然而,明顯,她是個有故事的女人。他不知不覺走到了她身後。

    「前男友送的?」瞿念問。

    「算是吧。」解釋常理外的關係太麻煩,她把東西收回去。

    「你們關係很好?」

    她點頭,沒有否認:「不錯。」

    這反倒讓瞿念好奇,他拉開座椅,在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跟我說說唄。」年輕男孩臉上浮現精美的笑容。

    返回航程需要十多個小時,梁小潔盯著手機,任由光影停留在南舒雨的資料界面。假千金尚未暴露真實身份,卻絲毫不畏首畏尾,遭受流放也照常昂首挺胸。她或許交到了個不錯的朋友,只是不確定是否可靠。經過這些努力適應的時日,梁小潔也明白了懷疑的重要性。

    在她另一邊的座位上,聶經平正在讀一本德籍韓裔哲學家的書。

    「經平。」她嘗試著叫了他的名字。

    儘管聲音很小,他還是第一時間回過頭,報以溫和從容的神情。

    「你看到南小姐是什麼心情?」她問。

    他的語氣很難辨別情緒:「很高興,你呢?」

    「我也是。」梁小潔回答。她不討厭和聶經平說話,因為他總是會主動跟她說中文,而且沒什麼架子,任何不理解的地方都能隨時提問,「反正還要坐這麼久飛機,我也不困,你能跟我講講你和南小姐的事情嗎?」

    「你想聽什麼?」聶經平耐心地反問。

    梁小潔想了想,她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八歲的南舒雨和後來沒什麼區別,美麗又浪漫,稚嫩卻成熟,用孩子氣的臉頰頤指氣使,在鍍金的雞蛋里挑銀骨頭。

    她才從大陸轉學過來,大人們讓聶經平和她一起去學校。

    八歲的聶經平是個笨孩子,上課時常分心,還盡提些奇怪的問題,比如上帝的身高是多少,體重有多重。他在換最後的乳牙,卻從不吝嗇笑容,被高年級的欺負會哭鼻子,就是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男孩。

    九歲時,他們被決定了結婚。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句是故意寫得拗口的

    「被決定結婚」←感覺奇怪又符合

    謝謝Amaretto投雷

    第09章 玻璃(9)

    轉校後的第一個暑假,南舒雨提交假期作業。錄像帶中的她隨叔父去了埃及,參觀之餘還和當地小朋友締結友誼,質量之高足以令人稱讚。

    然而,那學期最優的還是聶經平。

    他的視頻只記錄了他飼養兔子的經過,平平無奇,毫無閃光點。

    南舒雨心下不服,主動找到教職員室,卻恰好撞見大人們圍成一團觀看他的作業。鏡頭追逐著奔跑的兔子,軟糯的聲音不斷用英文詢問——「為什麼你這麼孤單?」別出心裁的視角,無可非議的感性,這是唯獨孩童才有的笨拙與溫柔。

    她一言不發,悶悶不樂地回到校舍外。同班同學們正像所有這個年紀的孩子該做的那樣,滑滑梯的滑滑梯,玩沙子的玩沙子,聶經平站在單槓邊,高聲呼喚她的名字:「舒雨!」南舒雨抱起手臂,不耐煩地看過去。陽光照在他臉上,聶經平看起來那樣快樂、天真、柔軟而浪漫。他說:「舒雨,你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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