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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9 16:59:09 作者: 小包包紙
全都是假的。
池嶼將江準的手機放回到原位,輕輕抬眼,視線之中,是自己面前那個大大的果盤之中,安靜地躺著幾顆紅色的聖女果。
好紅啊。
池嶼想。
跟鮮血一樣。
我真的……沒有病嗎……
多年以來給自己建設的心理防線,終於在此時,徹底崩塌。
如果我沒有敞開心扉接納你。
我的防線或許堅不可摧。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你要一步一步地走進、叩門、終於將那道堅固的城牆破開一道口子,走入我一點一點搭建起的堡壘之後——
再由你親手、從內而外的、徹底打碎呢。
多年時間從一而終的堅持、拼盡全力自我掙扎的自救,仿佛在這一瞬間變成一個笑話。
所有一切的一切瞬間碎成齏粉,化成看不見的、無處不在的塵埃。
池嶼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原來,在你眼裡,我也是一個病人。
-
江准不知道池嶼是什麼時候走的。
只是當他捧著大捧的玫瑰花束、手中還掂著那家兩年前就曾答應人要給人買的sweetness家的生日蛋糕推門而入時,池嶼早已不在包廂之內。
江准問:「他去哪了。」
無人知曉。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半個小時。
又是一次漫長的等待、撥打的電話始終沒有人接聽。
直到發送出的微信消息,再度變成了紅色的感嘆號。
江准又問了一次:「他、去哪兒了。」
沒有人給他答案。
池嶼留給他的,只有碎了一地的酒杯碎片,混合著黏膩的酒精,沾染在自己的鞋邊。
2023年12月25日,00:00
池嶼,二十歲生日快樂。
你在哪兒。
你到底在哪兒。
李大楠從來沒有見過江准這個樣子。
連帶著自己早已上了頭的酒意都被嚇得清醒了大半。
還是付弦最先反應過來,抓著外套追著江準的身影忙追了下去。
「你他媽瘋了!」
「我要找池嶼。」
「江隊……江大隊長……江准!!你先冷靜一點!」
「我要找、池嶼。」
「你他媽的你要是敢上車你這是酒駕你知不知道?!」
「我要找池嶼!」
「草……你他媽給我下來!」付弦死命的拖著人的胳膊,只恨不得自己憑空生出三頭六臂來,把江准整個人束縛起來,不讓人做出危險之事。
無奈自己赤手空拳,本就沒有江准力氣大,原地拉扯半天,掛在臉上的眼鏡也不知道飛去了哪裡,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死活攔不住江准動作。
好在袁圓反應也快,踉踉蹌蹌地趕在最後關頭拿自己的身體卡在車門和駕駛位的縫隙之中,把江准生生攔了下來。
「打車、現在就打車!代價沒有打車快!我們現在就陪你回去好不好?!」
江准薄唇緊抿,蹙著的眉心連帶著那雙幾近失控的眼,赫然昭示著他此時的狀態有多麼的糟糕。
付弦和袁圓兩個人幾乎是一左一右的掛在江準的兩側,連拖帶拽的將人從停車場拽了出來,好在這個點兒路邊停著的等著拉活兒的計程車師傅比較多,幾乎沒再耽誤什麼時間就把人扭送上車。
「把花帶上。」江准垂著頭,聲線嘶啞到極致,每說一個字都仿佛十分費力一般。
「都什麼時候了找人最重要啊你帶什麼花兒啊?!」
「帶上,」江准握著拳,自己的手已經抖得控制不住,依然輕聲交代著,「他……喜歡。」
他喜歡一切明艷的事物。
在他灰色的人生之中,或許那是他心底里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如果、找到他,送給他。
也許他就會跟自己回來呢。
所有人心裡都明白,池嶼不可能自己返回集訓基地。
只是當推開門、徹底看清空空如也的房間之後,心裡唯一的希冀與曙光,徹底滅了。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點,除了集訓基地作為唯一的落腳點之外,池嶼能去哪兒呢。
最重要的是、要去哪裡找啊……
時隔兩年,再一次把人弄丟在茫茫人海中的無助與迷茫湧上心頭,明明仿佛一切都好了起來、明明上一秒人還在自己懷裡,怎麼下一秒,就徹底不見了呢。
「小嶼的手機關機了……我也打不通了……」
江准屹立在原地,明明依舊是如松如柏的模樣,袁圓卻莫名覺得,江準的脊背,看起來似乎有些彎。
頹敗不堪。
應該是……微微垂著頭的緣故吧。
袁圓想。
「你先別那麼著急……也許小嶼就是、就是有什麼急事,哎呀……」付弦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沒有任何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釋池嶼一言不發的從包廂里消失,再也聯繫不上人。
除非是他……主動離開。
那麼能讓他做到如此決絕主動離開的緣由,一定在江准身上。
「又或許……等放完假,小嶼自己就回來了呢?」
「他不會的,」江準的聲音沙啞到幾乎沒了音調,只剩下聲帶本能的震動,「如果我找不到他……他不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