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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9 16:59:09 作者: 小包包紙
直到半個月前,江先生通過我的學生聯繫上我,這才陰差陽錯的,讓我重新找到了方靈。」
池嶼輕輕嘆了口氣。
宋席寧、方靈、池樂安三人,仿佛在他這裡形成了一個閉環。
每個人都有錯,又好像每個人都錯得有所解釋、無可奈何。
一時間,莫名有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可笑感慨。
他本無辜,卻不知怨誰恨誰。
都是些愛而不得的可憐人。
宋席寧好像沒有得到池樂安,卻又好像得到了,他因池樂安做出過瘋傻之事,終於將方靈變成一個瘋子,又在親人一個又一個的離去後,最終自己給了自己一個果。
方靈好像得到了池樂安,但是又好像從來沒有得到過,她也因池樂安而變得瘋魔,困住了池樂安、也困住了自己,連同和她一起遭受著一切的那個沒有童年的孩子。
而池樂安呢。
那個滿腹詩書、心懷浪漫、推崇自由、致敬所有文人風骨的學者。
困於道德、囿於責任,想承擔起自己該承擔的一切。
最終被壓垮在終日的內耗之中,連妥協都不知道該向誰妥協。
他想對得起所有人,最終卻誰也沒有對得起。
這件事的起因,追溯起來太過於久遠,久遠到池嶼當時還沒有出生。
只是在池嶼的記憶中,他家庭關係的組成,便是一個對什麼都極度不滿的母親,和一個無作為且沉默的父親。
曾經年幼的他不理解,為什麼不論做什麼,換來的只有方靈一次次的打罵和侮辱,方靈對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都是因為你!』
都是因為你不夠乖不夠聽話,所以你爸才不願意回家。
都是因為你學習不夠好不夠優秀,所以你爸才不願意見到你。
都是因為你……所以你爸才……
這樣的句式池嶼聽了多年,他甚至真的以為,都是自己不夠好,所以他的母親才整日陷入痛苦之中。
如果自己能再好一點、更好一點,是不是父親就會經常回家了,是不是母親就會開心一點?
直到後來,他發現,不是的。
不是因為他。
因為不論他做的多麼好,他的父親都不可能願意回家。
他恨過嗎?恨過的。
他恨那個把所以責任盡數推到他身上的母親、也恨那個沒有責任沒有擔當對這個家庭從來都不管不問的父親。
他開始逃。
他沉迷於遊戲,仿佛只有在遊戲中那幾十分鐘內,才能紓解那些一直壓抑在自己心底的不解、和幾度宣之於口的質問。
你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憑什麼,我要遭受這些。
再後來,就是遇見了舞台上的江准。
沉默寡言、卻目空一切。
明明帶著威壓的戾氣、卻又藏匿在滿身的書卷氣中。
有鋒芒、卻不露。
池嶼仿佛找到了出口。
不論是對於自己情緒的宣洩、還是對自己未來的迷茫。
他仿佛找到了一條不算太歪的路。
那條路的盡頭,就是江准。
原來打遊戲不等於不務正業。
原來打遊戲也可以有出息、可以耀眼、甚至可以為國爭光。
他那顆一直以來搖擺不定的心,仿佛定了。
無法心安理得的爛下去,又找不到為之努力向上的路。
池嶼找到了。
他拼盡全力逃離了那個家庭、逃進戰隊,哪怕再痛苦,他都沒有選擇過放棄自己。
一直爛下去不好嗎?
只要不努力,不是可以很舒適嗎?
可是池嶼沒有。
他依舊積極向上的、用盡全力的努力生活著。
他是想把自己之後的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再之後,他母親的強烈反對和極端的處事方式,逼得他退無可退、逃無可逃,一時衝動之下,直接一腳踹開櫃門。
呵,打遊戲和我是gay比起來,哪個更嚴重一些呢?
你說我無藥可救,那我乾脆徹底讓你知道,什麼叫無藥可救。
你說我不配做你的兒子、你說我根本不應該存活在這個世上、你恨不得我原地去死。
那麼就這樣吧。
我盡數剖給你看,你放過我吧。
只是少不更事的池嶼沒想到。
這件事……徹底踩爆了家裡最後一個雷。
他這才知道,他的父親,也是gay。
而他的母親,開始瘋了。
原來曾經在深夜裡爆發出來的壓抑的爭吵聲,那個經常穿透牆門來到他耳邊的那個名字,宋席寧,是個男人。
原來他母親不堪入耳的髒話、對著他父親一次次的索求,那些讓他渾身發冷的所有言語,竟都是事出有因。
他質問他的父親,為什麼。
父親什麼也沒說。
他質問他的母親,為什麼不離婚。
方靈說:我要拖死他!
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他埋在一起!
誰、都、別、想、好、過!
池嶼將他當時所能罵出來的一切難聽的語言,盡數灌給了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依舊什麼都沒說。
直到,宋席寧死了。
在他母親去找過宋席寧的一周後。
他那一直以來沉默寡言的父親,終於紅著眼眶質問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