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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9 16:59:09 作者: 小包包紙
  只是現在……

  他突然想到,前幾日他去基地里蹭飯的那天中午,陶樂渾身帶著很大的酒味兒。

  大中午的喝什麼酒啊?

  池嶼當時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現下想來,莫名覺得不對。

  誰會沒事兒乾的大中午的喝酒啊?那麼大的酒味兒,一聞喝得就不少。

  除非……

  除非是在借酒消愁,因為無處發泄、壓抑崩潰極度絕望,才會不分時間場合的酗酒,用酒精去麻痹自己清醒的神經。

  和他曾經一樣。

  池嶼的眉心皺了皺,陶樂的腰傷,到底嚴重到哪種地步?

  夜晚車少,沒多久便到達醫院的門前。

  江准把車鑰匙留給了池嶼。

  「不用我和你一起上去嗎?」

  「你在車上等我吧,困了睡會兒,」江准將自己的車窗落下了一條縫,「記得別關窗。」*1

  池嶼點頭,看著江准離開的背影,在濃重的夜色之中,又一次大步邁入醫院的大門。

  最近這幾天,去醫院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

  誰會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裡跑啊,對於平常的人來說,可能一年時間也去不了幾次醫院。

  有誰會像江准一樣,兩天時間,已經跑了三家醫院了,倒是比呆在戰隊訓練的時間還多。

  池嶼打心底里對醫院有種很大的牴觸情緒。

  永遠明亮的白色的燈光、到處充斥著冷冽的消毒水的味道、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和不堪、還有永遠步履匆匆的工作人員。

  有人真誠祈禱、對著醫院的白牆;有人痛哭跪地、想再看一眼蓋著白布的病床;也有人淚眼相望、笑嘆還好是虛驚一場;還有人收拾了包裹、背上了行囊遠去,因了空空如也,拿不出碎銀幾兩……

  他曾坐在走廊,守了十五個日日夜夜,最終卻還是等到了一句打碎所有人希冀的宣判。

  「患者昏迷已經超過了十天,實在是,很難恢復了……」

  那一天,醫生對著他搖了搖頭。

  仿佛不僅宣判了他父親的下半輩子將會困於床榻,還窺見了他母親即將打造出來的枷鎖與牢籠。

  也宣判了他自己餘下的一生。

  自此之後,每每見到鏡子裡的自己時,他也總是對著自己輕輕搖頭。

  他對自己說:算了。

  -

  池嶼放下座椅,視線放空,思緒混亂不堪。

  也不知道那天在醫院門口,江准等了自己多久。

  在等自己的時候,江准又在想什麼。

  陶樂到底怎麼樣了。

  困意攜卷著滿身的疲憊,最終不知道思緒停在了哪裡,池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連江准回來也沒有發現。

  輕輕拉開車門,看了一眼窩在座椅中的人,那張臉恬靜淡然,一點都不似平日裡張揚又狡黠的模樣。

  只是眉心輕蹙,睫毛時不時地還顫一下,仿佛睡得不怎麼安穩。

  輕輕碰了碰池嶼的手,指尖還是涼,江准將外套披在人身上,又隨手整理了一下人臉前的碎發。

  待再次停穩車輛,江准俯身抱起懷裡的人,不忍擾人清夢。

  哪怕動作已經輕得不能再輕,懷裡的人卻還是不安的動了動,下意識地睜大了眼,在看清眼前人是誰之後,才安心地又閉了起來。

  池嶼的睡眠一向很輕,睡眠質量也並不是很好,經常因為一些風吹草動驚醒之後,再很難入睡。

  他將雙手環上江準的脖子,頭也埋在人鎖骨之中,享受著江准給他的片刻寧靜。

  「哥哥……」

  「嗯。」

  「陶樂怎麼樣了……」

  江准頓了一下,「先睡吧,明天再說。」

  「不嚴重吧?」

  「……嗯。」

  「噢……那就好……」池嶼點了點頭,碎發蹭著人鎖骨,有些癢。

  回到房間,池嶼垂著頭坐在床邊,困意未消,整個人也不是太清醒。

  「睡吧,晚安。」

  「我還沒洗漱呢……」

  江准剛走到門邊,聞言,又轉過身來,看著池嶼已經把鞋踢到一邊,只穿著襪子踩在冰涼的地板之上,搖頭晃腦的起身,暈暈乎乎的往洗漱間走。

  沉默兩秒,怕人困得不行再摔著磕著,江准默默上前扶了一把,將拖鞋從門邊拿了過來,領著人去洗手池旁,陪著池嶼洗漱。

  池嶼低著頭,視線在洗手台前掃了一圈,又嘟囔道:「哎?我牙刷呢……」

  江准:……

  伸手將就在池嶼臉前的牙刷拿了起來,又幫他把牙膏擠好,打開水龍頭,等水溫逐漸變熱,接好溫水遞了過去。

  池嶼端著水杯漱口,一手舉著牙刷,在即將放進嘴裡之前,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手裡的動作頓了一下。

  江准眉心一跳,莫名有種不太對勁的預感。

  下一秒,池嶼轉過頭來,睡意朦朧、滿臉還寫著迷茫和困惑的樣子。

  如果那雙眼沒有在笑的話。

  池嶼抿了一下嘴角:「哥哥你說……它到底辣不辣?」

  眉目含笑、仿佛還帶著邀請。

  江准:……

  「嘗一下?」

  垂眸,俯身,指尖輕扶下頜。

  江準的臉一點一點放大,從清晰變得模糊,直到池嶼的視線再無法聚焦。

  唇邊落下一片溫熱,乾燥又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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